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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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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证据很少而且令人不满意。总之只有一个事实,那就是理查·亚伯尼瑟的药方里有维他命胶囊,这些胶囊装在一个大药瓶里,到他死去时瓶子里的药已所剩无几,任何有心人,都可以在这些胶囊上动手脚,只要用一根皮下注射器就成了,而且可以重新安排一下药瓶里的胶囊,让那颗注射过致命毒剂的胶囊在动手脚的人离开几星期之后,才会被吃掉。或是某人可能在理查·亚伯尼瑟死去前一天溜进屋子里,在药瓶里放进一颗致命的胶囊——或者,更可能的是——掉换一颗放在床头柜上的安眠药,或者更直接了当的是在他的食物或饮料中动手脚。 赫邱里·白罗自己做过了实验,前门一直上锁,不过靠花园有道侧门,入晚之前不加锁。大约一点过一刻,园丁和所有的家人都去吃午饭时,白罗走进花园,来到侧门,上楼到理查·亚位尼瑟的卧房,没有遇见任何人。他换另一种方式,推开一道纱门,溜进食物贮藏室,他听得到走道尽头厨房里有人讲话的声音,但是没有人看到他。 不错,是办得到,但是事实是不是这样?并没有任何线索显示事实就是如此,白罗真正的用意并不是在找证据——他只是想印证一下各种可能性,理查·亚伯尼瑟被人谋杀可能仅仅只是假设而已,真正需要证据的是柯娜·蓝斯贵尼特的谋杀案,他的目的在于研究那天聚集在葬礼上的那些人,然后归纳出自己的结论,他心中已有了腹案,不过他想先跟老蓝斯坎伯谈一谈。 蓝斯坎伯态度歉恭,但却保持相当距离,不像珍妮那样易怒,然而却把这位有如暴发户一般的外国人看成是圣经旧约但以理第五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象化,看来真是在劫难逃! 他放下一块他用来擦试一只乔治王时代茶壶的皮革,挺直腰背。 “有事吗,先生?”他礼貌地说。 白罗慎重其事地在一张圆凳上坐了下来。 “亚伯尼瑟太太告诉我你退休后希望住到北门那边的那幢小屋子里去?” “是这样没错,先生。当然现在一切都改变了。这里卖掉之后——” 白罗巧妙地打断他的话:“那还是有可能,园丁有小平房可住。那间小屋子用不上,还是可以设法安排一下。” “噢,谢谢你的提示,先生。但是我不敢想——未来住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外国人是吧?” “是的,是外国人。大部分由欧洲其他地区逃奔这里的都是年老体弱的人。如果他们回到自己祖国去,不可能有前途,因为这些人,你知道,他们留在自己祖国的亲友都已死光了。他们在这里又无法像一般人一样谋生,因此便设立了一个基金会,由我所代表的机构来管理,到各地乡下去替他们找安身之地。我想,这个地方非常合适,这件事实际上已成定局。” 蓝斯坎伯叹了一口气。 “你能了解,先生,我一想到这个地方不再是私人住家就感到伤心。不过我也知道时下的情况,没有人能负担得起住这么大的房子——而且我也不认为年轻的一代想住这种地方,时下佣人太难请了,而且即使请得到也很贵,而且水准令人不满意,我相当了解这些美好的大宅都该功成身退了。”蓝斯坎伯又叹了一口气。“如果它不得不成为一种机构用地,我倒很高兴是你提到的那种。我们这个国家的人幸免于难,先生,是由于我们海空军的力量和我们勇敢的青年,还有幸好我们国家是个海岛。如果当年希特勒在这里登陆,我们早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的眼力不太好,开枪瞄不准,但是我会用草耙,先生,而且我当时也下定决心如果必要时要这样做,我们这个国家一向欢迎遭逢不幸的人,先生,这是我们的骄傲。我们会一直保持这样。” “谢谢你,蓝斯坎伯,”白罗和善地说:“你家主人去世对你来说一定是一大打击。” “是的,先生。我从我家主人还很年轻时就跟随他。我真是非常幸运,先生。没有人能服侍比他更好的主人。” “我跟我的朋友和——呃——同事赖拉比医生说过。我们怀疑你家主人在去世前一天有没有可能有任何令他格外担心的事——或跟任何人有过不愉快的谈话?你不记得那天有任何访客来过吧?” “我想是没有,先生。我想不起来。” “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来访?” “那天牧师来喝过茶。其他的——一些修女来募捐——还有一个年轻人到后门去想卖给玛娇娜一些刷子和洗锅盘的用具。他非常缠人,除了这些人外便没有了。” 蓝斯坎伯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白罗没再追问下去,蓝斯坎已经把一切告诉安惠所先生了。他对赫邱里·白罗到底还是存有戒心。 白罗在玛娇娜方面倒是很成功。玛娇娜没有传统佣人的“死忠”。她是个一流的厨师而要打动她的心必须由烹饪着手。白罗到厨房去找她。别具慧眼地赞赏她做的几道菜,这么一来,玛娇娜马上了解这是个言之有物的行家,倾心跟他交谈。他不必费多少工夫就问出了理查·亚伯尼瑟死前一晚吃的是些什么东西。玛娇娜一点也没怀疑他的居心,说“亚伯尼瑟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做了巧克力蛋白奶酥。我特地留了六个蛋,送奶品的是我的朋友,我也弄到了一些奶油。最好不要问是怎么弄到的。亚伯尼瑟先生吃得津津有味。” 其他的餐点也是描述得历历如绘。餐厅没吃完的都端回厨房里由厨房里的人吃完。玛娇娜话匣大开,白罗却从她身上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资料来。 他回去披上大衣和一条围巾,迎着北地的凉风,走出门去找正在剪下一些迟开的玫瑰的海伦·亚伯尼瑟。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新鲜的?”她问道。 “没有。不过我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 “我知道。自从安惠所先生告诉我你要来的消息,我便一直到处探问,不过真的没什么成果。” 她顿了顿,然后满怀希望地说:“也许只是空穴来风?” “被斧头杀害会是空穴来风?” “我指的不是柯娜。” “但是我想的是柯娜。为什么有人非杀她不可?安惠所先生告诉过我,那一天,她突然说出那句语惊四座的话来的那一刻,你自己感到有某个地方不对劲。是这样没错吧?” “哦——是的,但是我不知道——” 白罗紧紧追问下去! “怎么不对劲?出人意料?惊讶?或是——我们该怎么说——不安?不祥?” “噢不,不是不祥?只是有某个地方不——噢,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而且这并不重要。” “但是你为什么记不起来——因为其他的事把它挤出了你的脑海——更重要的事?” “是的——是的——我想你说对了。我想,是提到谋杀的那些话,把其他的一切都扫除掉了。” “也许,是某一个人听到‘谋杀’时的反应吧?” “也许……但是我不记得当时我特别看着某一个人,我们大家都瞪着柯娜。” “也许是你听到什么——也许某一样东西掉了……或是破了……” 海伦皱起眉头尽力想着。 “不……我不认为是这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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