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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我突然感到纳闷,豪伊斯是否变得对药物依赖起来。这也许可以解释他的许多古怪行为。

  “我希望,您别服很大多。”我说。

  “不会,哦,不会。海多克医生提醒过我。但这药真灵,马上就见效。”

  确实,他已经显得更平静和清醒。

  他站起身来。

  “那么,今晚由您布道了?您真是太好了,先生。”

  “别客气。我也坚持主持仪式。回家去休息吧。不,我不听任何解释。再别说什么了。”

  他又一次向我表示感谢。然后,他的目光滑向一旁的窗户,说道:

  “先生,您——您今天去过‘老屋’,不是吗?”

  “是的。”

  “对不起——但是,是他们叫您去的吗?”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慌乱起来。

  “我很抱歉,先生。我——我想可能有什么新的进展,而那就是普罗瑟罗太太叫您去的原因。”我一点也不想满足豪伊斯的好奇心。

  “她想和我商量葬礼的安排和一两件其它小事。”我说。

  “噢!是那样。我明白了。”

  我没有说话。他不停地动着双脚,最后说道:

  “列丁先生昨晚来看过我。我——我想不出为什么。”

  “他告诉您了吗?”

  “他——他只是说,他想拜访我。说晚上有点寂寞。他以前从未拜访过我。”

  “哦,我想有他做伴很愉快。”我微笑着说。

  “他为什么来看我?我不知道。”他尖声地说,“他谈到还要来坐坐。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您认为他的脑袋中有什么念头呢?”

  “您为什么认为,他是别有用心呢?”我问道。

  “我不喜欢这样,”豪伊斯又固执地说了一句,“我从未以任何方式与他作对过。我从未暗示过他有罪,就算在他自首的时候,我还说这好像十分难以理解。如果说我怀疑过什么,那就是阿切尔,绝不是他。阿切尔是个完全不同的家伙——一个不信上帝、不信教的无赖,一个醉鬼恶棍。”

  “难道您不认为您这话有点尖刻吗?”我问道,“毕竟,我们对此人了解不深。”

  “一个盗窃者,进出监狱好几次,什么坏事都干。”

  “您真的认为他杀死了普罗瑟罗上校吗?”我好奇地问道。

  豪伊斯有个不喜欢回答“是”或“不是”的习惯。这个习惯我最近注意到好几次。

  “先生,难道您不认为,这是惟一可能的答案吗?”

  “就我所知,”我说,“还没有对他不利的任何证据。”

  “他的威胁,”豪伊斯赶紧说,“您忘记了他的威胁。”

  对谈论阿切尔的威胁,我感到恶心和厌倦。就我所知,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他实施过什么威胁。

  “他决心报复普罗瑟罗上校。肚子里灌满了酒,然后杀死了他。”

  “那只是推测。”

  “但是,您承认那是完全可能的吗?”

  “不,我不。”

  “那么,是有些可能吧?”

  “是的,有些可能。”

  豪伊斯斜视着我。

  “您为什么不认为是完全可能的?”

  “因为,”我说,“像阿切尔这样的人不会想用手枪杀死一个人。他会用另外的武器。”

  豪伊斯好像为我的回答感到吃惊。显然,这种辩解出乎他的意料。

  “您真的认为这种辩解是说得过去的吗?”他怀疑地问道。

  “在我看来,这对要判断阿切尔犯罪,完全是块绊脚石。”我说。

  在我肯定的辩解面前,豪伊斯不再说什么。他再次谢过我,就离开了。

  我将他送到前门。在餐厅的桌子上,我看见四张便条。

  这些便条都有一些共同的特征。字体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性的,并且都写着这样的字:“转交。紧急。”我能看出的惟一差别,就是其中一张明显地比其余的脏。

  这些便条如此相似,激起了我想要看个究竟的好奇心——不是双倍的好奇心,而是四倍的好奇心。

  玛丽从厨房出来,见我正盯着这些便条。

  “午饭后送来的,”她主动地说,“有一张除外。我是在邮箱中看到这张的。”

  我点点头,收起便条,走进书房。

  第一张便条这样写道:

  亲爱的克莱蒙特先生:

  我了解到一些情况,我感到应该让您知道。

  这与可怜的普罗瑟罗上校的死有关。您如能就此提出高见——是否向警方报告,我将不胜感激。自从我可怜的丈夫死后,我一直不愿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也许,您今天下午能够来看我一会儿。

  您真诚的

  玛莎·普赖斯·里德利

  我打开第二张便条:

  亲爱的克莱蒙特先生:

  我心情十分烦乱不安,不知所措。某种我认为可能是重要的事,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非常害怕与警方搀和在一起。我非常不安和苦恼。亲爱的牧师,请您过来坐几分钟,用您一贯的出色的方式,消除我的疑虑和烦恼,这种要求不算过分吧?

  您最真诚的

  卡罗琳·韦瑟比

  我感到,我几乎能事先就背诵出第三张便条的内容。

  亲爱的克莱蒙特先生:

  我听见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我感到,您应是首先知道的人。请您今天下午某个时间到我家来看我,好吗?我将在家等您。

  这张口气干脆的便条,落款是:阿曼达·哈持内尔。

  我打开第四张便条。我一直很幸运,很少受到匿名信的骚扰。我想,匿名信是一种最卑鄙残酷的武器。这张便条也不例外。这张便条假装成是由一个文化水平不高的人写的,但其中有几个疑点使我识破了这种伪装。

  亲爱的牧师:

  我想,您应该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有人好几次看见,您的夫人从列丁先生的住所偷偷摸摸地溜出来。您知道我的意思。这两人有暖昧关系。我想您应该知道。

  一个朋友

  我厌恶地轻轻叫喊一声,揉皱了纸条,将它们抛向打开的炉栅里,正在这时,格丽泽尔达走进了房间。

  “您这么轻蔑地丢掉的是什么?”她问道。

  “垃圾。”我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擦亮它,并蹲下身体。但是,格丽泽尔达比我动作快。她蹲下来,抓起揉皱的纸球,我还来不及制止她,她已经展开。

  她读过便条,厌恶地轻轻叫喊了一声,又抛回给我,身体转向一边。我点燃了便条,看着它被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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