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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瑞斯上校接替安东尼说下去:

  “用世界上最最简单的方法。余兴节目进行时,他走出去接电话,经过我们的桌子。德瑞克曾经是个演员——而且更主要的是他曾经当过服务生。乔装成佩德鲁·莫诺斯对一个演员来说简直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但是要熟练地踩着服务生的脚步,周旋于桌旁,帮客人倒香槟,则需要一个真正当过服务生的人所具有的知识和技巧。稍微一个不留意的笨拙动作,就会引起客人的注意,但是一个熟练的服务生,你们是没有人会去看他或注意他的。你们注意看的是余兴节目,而不会去注意——服务生!”

  艾瑞丝以犹豫的声音说:

  “那么露丝呢?”

  安东尼说:

  “露丝,当然就是那个把包装氰化钾的纸袋放进你皮包的人——或许就在化妆室里的时候。用的是一年以前——用在罗斯玛丽身上的同一手法。”

  “我就觉得奇怪,”艾瑞丝说,“乔治会没有告诉露丝那两封信的事。他不论什么事都要问问她的意见。”

  安东尼短笑一声。

  “当然他告诉她,第一个告诉她。她知道他会告诉她,所以才会写那两封信。然后她替他安排他所有的‘计划’——先让他大忙特忙起来。那么她就有了现成的舞台——全部为第二号谋杀布置得好好的,而且要是乔治愿意相信你是因为杀害了罗斯玛丽,感到懊悔、心虚而自杀——呃,那对露丝来说并没什么关系!”

  “想想我竟然喜欢她,非常喜欢她!还希望她跟乔治结婚。”

  “要是她没碰上维多,那她可能成为他的贤内助,”安东尼说,“就道德上来说,每一个女凶手都曾经一度是个好女孩。”

  艾瑞丝颤抖着。“都是为了钱!”

  “你这小天真,这种事情都是为了钱!维多当然是为了钱没错。露丝则是一部分为了钱,一部分为了维多,还有一部分,我想是为了她恨罗斯玛丽。对了,她跟踪了你很久,想用车子撞死你,后来更进一步地,她在客厅跟露希拉道别之后,把前门‘砰’的一声关上,假装已经走了,然后偷偷跑到你的卧房。那时她看起来怎么样?紧张吗?”

  艾瑞丝想了想。

  “我不觉得。她只是敲敲门,走进来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希望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说没什么不舒服,只是有点累。然后她拿起我那支包着橡皮套的手电筒,说那真是一支好手电筒,然后我就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亲爱的,”安东尼说,“那是因为她用你那支手电筒,在你后颈上敲出了一个漂亮的小伤口,并不太重。然后她把你安置到瓦斯炉旁,紧紧关上所有的窗子,打开瓦斯,走出去,反锁起门,把钥匙从门底下丢过去,用门外的擦脚方形小地毯堵住门缝以防瓦斯漏出来,然后消消地下楼。坎普和我正好及时避开她,躲进浴室里。我冲上楼去找你,坎普则跟踪她到她秘密停车的地方——你知道,当时露丝企图瞒过我们,说她是搭巴士来的,那种样子就会令我感到有点不对劲,跟她个性不合!”

  艾瑞丝耸耸肩。

  “太恐怖了——想想竟有人那么决心要置于我死地。她也恨我入骨吗?”

  “欧,我倒不这么认为。但是露丝·莱辛小姐是个很能干的年轻女人。她已经当了两次谋杀案的助手,她可不敢再冒任何危险。我想露希拉·德瑞克毫无疑问地会反对你马上跟我结婚的决定,但是她晓得你还是会跟我结婚,在那种情况之下,她可不能错失良机。一结了婚,我就是你的近亲,而不是露希拉。”

  “可怜的露希拉。我真替她难过。”

  “我想我们都替她难过。她是那么的仁慈、无辜。”

  “他真的被逮捕了吗?”

  安东尼看着瑞斯,瑞斯点点头说:

  “今天上午,一到纽约登岸之后。”

  “他会跟露丝结婚吗——如果事成的话?”

  “那是露丝的主意。我想要是事成的话,她会如愿以偿的。”

  “安东尼,我并不觉得怎么喜欢我的那笔钱。”

  “好,甜心,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用它来作些高尚的事。我已经有了足够的钱活下去,而且可以让太太过着适度舒服的生活。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全部捐掉,捐给育幼院或免费供应老年人烟草,或者在英格兰各地发起供应较好的咖啡运动怎么样?”

  “我该保留一点。”艾瑞丝说,“好在我想要离开你的时候,能头抬得高高地离去。”

  “我不认为,艾瑞丝,带着这种心态迈进婚姻生活是正确的。还有,对了,你刚才—次都没说过‘东尼,太棒了’或‘东尼,你真聪明’!”

  瑞斯上校微笑着站了起来。

  “我到法雷地家喝茶去,”他说。他对着东尼眨眨眼睛:“你不去吧?”

  安东尼摇摇头,瑞斯走了出去。他在门口暂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说。

  “好节目。”

  “那,”安东尼在他关上门的时候说,“表示最高的英式赞许。”

  艾瑞丝以平静的声音问:

  “他认为是我下的手,不是吗?”

  “你不能因此而怪他,”安东尼说,“你要知道,他认识太多的漂亮女间谍,全都是偷窃秘方,套取高级将领秘密的货色,因此使得他的本性变得乖戾,而且也歪曲了他的判断力。他认为一定是漂亮的女孩作的案!”

  “为什么你知道不是我,东尼?”

  “就因为爱,我想,”安东尼轻轻地说。

  然后,他的脸色改变,突然严肃了起来。他摸摸艾瑞丝身旁一只小花瓶,里面插着单枝灰绿色的花杆,上面开着一朵淡紫色的花。

  “那是什么鬼花,怎么在这种时候还开着?”

  “有时候是这样——那只是一枝古怪的植物——好像现在是宜人的秋天一样。”

  安东尼把它拿出来,贴在颊上一会儿。他半闭着双眼,看到核桃色的头发、会笑的蓝眼睛和红色动人的樱唇……

  他以平静的声音说:

  “她已经不再飘荡在附近了,是吧?”

  “你是指谁?”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罗斯玛丽……我想她知道你处在危险中,艾瑞丝。”

  他轻吻了那带着香味的绿色花株一下,然后轻轻地把它丢出窗外。

  “再见,罗斯玛丽,谢谢你……”

  艾瑞丝轻柔地说:

  “那个名字意思就是记忆……”然后更轻柔地说:

  “但愿爱能记住……”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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