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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你爱你的丈夫,是无可置疑的,因此,你下决心离开他,并不是因为你对另外的男人产生了更炽热的爱,我想这是绝望中的最后希望。处在你这种立场的女人只有三条路可走:试图影响对方的心情,如我所说,这已失败了;其次是以离开丈夫来威吓。但也许连这点也不能打动雷诺克斯·白英敦的心,反而让他更沉入悲伤深渊,却不能使他挺身而起。于是你只有最后的绝望之赌了。跟别的男人一起离开。嫉妒和占有欲是男人心中两种最根深蒂固的基本本能。你的智慧让你选取了这种深邃而原始的本能。如果雷诺克斯·白英敦无所谓地看着你跟别的男人离去——那他已非人力所能挽救,你也就只有另度新的人生了。

  “现在假设这最后的绝望救济法也失败了。你的先生听到你的决定,虽然狼狈,却没有如你所望,显示出最原始男性势必展现的一点占有本能。到此地步,还有方法可以从破损的精神状态中拯救丈夫吗?那只有一个方法。

  如果他的继母死去,也许还不太迟。他也许能够重作自由人,开始新生活,建立独立性格,恢复男人气概。”

  白罗歇了一下,又轻轻地重复一次:“如果他的继母死去……”

  奈汀的目光凝注在他身上。她沉稳柔和的声音说:“你是说我筹划这案件?你说错了。我向白英敦太太说出我正在离开此事以后,就直接到大帐篷去,跟雷诺克斯在一起。在听到她去世的消息以前,我一直都在那里。由于我给予她精神上的冲击,对她的死,我也许有责任——但这毕竟还是自然死亡。我想,没有直接证据,而且验尸还未结束,你不能这样断定吧。纵然如你所说,她是被杀的,我也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

  白罗说:“她的尸体发现之前,你没有离开过大帐篷?可是,这可是你这样说而已。这案件最怪异一点就是这个。”

  “什么意思?”

  “这是我表上的第九项:六点三十分晚饭准备好的时候,一个仆人被派去通知白英敦太太。”

  雷蒙说:“什么?我不懂。”

  卡萝说:“我也不懂。”

  白罗轮流环视他们。“派仆人去这句话,你们不懂?为什么派仆人去?

  你们不是一直都对母亲很亲切?吃饭的时候,你们不是常常有人去叫她吗?

  因为她行动不便。从椅子上站起来,都要有人搀扶,所以通知吃晚饭的时候,当然会有家人去扶她。可是,你们没有人想这样做。你们也许觉得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去,彼此愣愣地面面相觑!”

  奈汀激烈地反驳:“胡说!那晚,我们都累了。平时当然非去不可——可是,那晚——我们正好没去!”

  “只限于那晚吗?你应该比其他人先去吧?你早已机械式地接下这个责任。可是,只限于那晚,你没有去照料她。为什么?我曾这样自问了好几次——为什么?我的答案是因为你清楚知道她已死了……哎,夫人,请别打岔。”

  他缓缓举起手,阻止她。

  “请听我赫邱里·白罗说。你跟她交谈这件事,却有证人。是看得到、却听不见的证人。威瑟伦爵士夫人和毕亚丝小姐在相距甚远的地方。她们清楚看到你跟婆婆交谈。但当时发生了什么呢?有证据吗?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推理。你很聪明。如果你决定用你冷静不慌张的方式消灭丈夫的母亲,你一定会绞尽脑汁、准备周密后再进行。杰拉尔博士上午登山时,你趁机潜入他的帐篷。你知道那儿有可供施用的药物。你的护士训练对你很有帮助。你选了洋地黄毒素——和老太太平时服用的同类药物。接着,你又偷了注射筒——因为你的已经不见了。你打算在博士没有发觉的时候还回去。

  “你还没有实行计划之前,你做了最后一次尝试,想鼓起你丈夫的行动意志。你告诉他,准备跟杰佛逊·柯普结婚。你丈夫虽然狼狈,却没有显示你所希望的反应——于是,你不得不把谋杀计划付诸实施。你回营地,途中与威瑟伦爵士夫人、毕亚丝小姐相遇,谈了一些应酬话。然后到婆婆那儿去。

  你手上的注射筒已装了药,要抓住她的手腕,非常简单——尤其你受过护士训练,懂得诀窍。你婆婆还没有发觉,你已达到目的。威瑟伦爵士夫人和毕亚丝小姐,从遥远的山谷,只能看到你弯腰跟婆婆说话。之后,你故意从洞窟搬来椅子,坐下,假装跟她亲密交谈了几分钟。她的死也许是刹那间的事。

  你坐着谈话的对象已是死人,但没有人想象得到。你收起椅子,到大帐篷去,发现丈夫在那里看着,所以你很谨慎,不敢离开大帐篷。你相信,一般人都会认为白英敦太太心脏衰竭而死。只有一件事使你的计划露出了破绽。杰拉尔博士因疟疾躺在床上,你无法把注射筒送回——而且,你不知道博士早已发觉注射筒被偷。没有这破绽,这犯罪行为可非常完美。”

  霎时,如死的沉默笼罩了整个房间。不久,雷诺克斯站起来。

  “不!”他大叫。“这是胡说!奈汀没做什么,她也不可能做!因为母亲——我的母亲——早已死了。”

  “哦!”白罗的目光静静移向雷诺克斯。“那杀她的是你罗?”

  房间里又回归寂静——雷诺克斯又坐下去,以颤动的手掩着脸。

  “是,是的——是我杀的。”

  “你从杰拉尔博士的帐篷里偷了洋地黄毒素?”

  “是的。”

  “什么时候?”

  “像——你——所说——在上午。”

  “注射筒呢?”

  “注射筒?也是。”

  “为什么杀她?”

  “需要问吗?”

  “我正在问,白英敦先生!”

  “但是,你已经知道——我的太太要离开我,跟柯普——”

  “原来如此。可是,你那天下午才知道啊?”

  雷诺克斯凝视他。

  “不错,我们出去时——”

  “可是,毒药和注射筒是在上午偷的——在你知道你太太要离开你之前吧?”

  “你这样逼问过来,我怎么有时间回答?”他用颤动的手擦着额头。“这又有什么关系?”

  “不,关系可大哪。雷诺克斯先生,说实话!”

  “实话?”雷诺克斯瞪目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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