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清洁女工之死 >  上一页    下一页


  “不想听那种警方例行报告吗?好吧,她六十四岁,是个寡妇,她的丈夫曾受雇于基尔切斯特的霍奇斯商店,他七年前因肺病死去。从那以后,麦金蒂太太每天都要到附近不同的人家去帮助做些家务活。布罗德欣尼是一个小村子,最近才有人去住。村上有一两个退休的人,还有一个工程师和一个医生等等,到基尔切斯特去的公共汽车和火车都很方便。我想您也知道,卡伦奎是一个相当大的避暑胜地,离那个村庄只有八英里的路。但是,那个村庄本身的景色还是相当漂亮,俨然一派田园风光。尽管离德赖茅斯和基尔切斯特的公路只有四分之一英里,但布罗德欣尼本身却仍然是个偏僻的小乡村。”

  波洛点点头。

  “麦金蒂太太的小房子是那村里为数不多的建筑之一,另外还有一家邮局兼商店,村里其他的居民还有些干农活的工人。”

  “她还招了一个房客,是吗?”

  “是的。在她丈夫死前,通常夏季会有客人来住,后来,她就只接纳一位常住的房客。詹姆斯·本特利已在那儿住了几个月了。”

  “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詹姆斯·本特利吧。”

  “詹姆斯·本特利最后一份工作是受雇于基尔切斯特的一个房屋经纪人。在那儿以前,他和他的母亲同住在卡伦奎,她年迈体弱,由他来照料,从不长时间外出。后来她死了,死后她还有一份保险金。他卖掉了他们的小房子,自己找了份工作。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但却无特殊的本领和专长,就像我说的那样,不是个一见面就让人喜欢的人。他不会发现在社会上做事不那么容易。不管怎么样,还是有家公司录用了他,那是一家二流的公司。我不认为他多么成功,也不认为他多么能干,他们裁员的时候,他便名列其中。他很难另外找到一份新工作,他的钱也用光了,他通常是每月向麦金蒂太太付一次房租,她为他提供早餐和晚餐,每周三英镑,这是相当公平合理的价格。他已有两个月无钱付房租了,他的积蓄几乎用完了,而他又一直没有找到一份新工作。她催促他付清所欠房租。”

  “他知道她的房里有三十英镑吗?顺便问一下,既然她有一个银行储蓄账户,为什么还要将三十英镑藏在家里呢?”

  “因为她不相信政府。她说他们已经替她保管了二百英镑,就不能再让他们多替她保存了,她要把钱存在她随时都能轻易找到的地方。她曾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话,她将她的钱放在她卧室的一块可以松动的地板下面——那是个非常显眼的地方。詹姆斯·本特利承认他知道钱是放在那儿的。”

  “他倒是很直率。那侄女和她丈夫也知道这地方吗?”

  “噢,是的。”

  “那么,现在,我们再回到我向您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上来,麦金蒂太太是怎么死的?”

  “她是在十一月二十二号晚上死的,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七点到十点之间。她已经吃过晚饭——鲱鱼干、面包和黄油。根据调查,她通常是在六点半左右吃晚饭。如果案发的当天晚上,她在这一通常进完餐的时间吃的晚饭,那么,从她的食物消化情况来推断,她遇害的时间大约是八点三十分到九点之间。詹姆斯·本特利,根据他自己的交待,在当天晚上的七点十五分到九点之间外出散步去了。他几乎每天天黑之后,都要出去散步。他自己声称,是在九点钟的时候回来的(他有自己房门的钥匙)。之后他就到自己的房间了。麦金蒂太太在卧室里为夏天的房客们准备了洗浴盆。他看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报纸,尔后便上床睡觉了,他没有听见,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第二天早上,他下楼到厨房去,厨房里没人,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麦金蒂太太为他准备有早餐。他说,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去敲麦金蒂太太的房门,可是没有听到回答,他以为她睡过头了,可又不愿再敲下去。后来面包师来了,詹姆斯·本特利又上楼去敲了一次门。在此之后,就像我告诉您的那样,面包师到隔壁叫来一位邻居埃利奥特太太,她后来发现了尸体,惊得呼天喊地。麦金蒂太太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她是被东西击中后脑勺而致命的。凶器可能是那种带有利刃的砍肉用的斧头,她当场就死了。屋里的抽屉都被打开,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卧室里那块松动的木板已被掀开,三十英镑现金不见了。所有的窗户都从里面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迹象说明是从外面强行闯入的。”

  “因此,”波洛说,“要么就肯定是詹姆斯·本特利杀了她,要么就是她趁本特利外出时自己将自己杀死的,对吗?”

  “的确如此。它不是入室抢劫或盗窃。那么,她有可能把谁让进屋里呢?一个邻居,或者她的侄女或她的丈夫。问题只能导致这样一个结论:我们排除掉了她的邻居。那天晚上,她的侄女和她的丈夫去看电影了,它的可能性是——也仅仅是有一点儿可能,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悄悄离开电影院,骑自行车走了三英里,杀掉那位老妇人,将钱藏到了房后,然后不为别人察觉地再骑车返回影院。我们认真分析了这种可能性,但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可以加以证实。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把钱藏到房子后面呢?那是一个日后很难将钱取走的地方。为什么不将钱藏到从房子到影院这三英里之间的什么地方呢?不,将钱藏到那个地方的惟一可信的解释是——”

  波洛替他说完了这句话:

  “因为你正住在那房子里,但又不愿将钱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是屋里的什么地方才会那么做的。事实上,这样做事的人只能是詹姆斯·本特利。”

  “完全正确。每一个地点,每一个时间,你都可以得出对本特利不利的结论。最后一点,他的衣袖上有血迹。”

  “他如何解释这血迹?”

  “他说他记得出事的前一天他到一个屠夫的肉店里去帮忙了。一派胡言!那不是屠宰动物的血。”

  “他坚持那种说法吗?”

  “没有。在审判的时候,他说的话截然不同。您知道,在他的袖口上还有一根头发,一根沾有血迹的头发,那根头发和麦金蒂太太的头发完全一样,这就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后来,他承认在前一天晚上他散步回来的时候,他进过麦金蒂太太的房间。他说,他敲门之后进去,发现她死在了地板上,便弯腰摸了一摸她,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这样是为了得到证实她的确死了。然后,他就失去了理智,他一看到血就会十分冲动,压抑不住,情绪很受影响。他说,他回到自己房间时,人几乎要崩溃了,差点儿晕了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仍然没有勇气承认他已经知道了发生过的事情。”

  “非常靠不住的说法。”波洛评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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