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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我本身的婚姻美满与幸福,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我本来是个守旧的人,但我赞成离婚,为了极力减少受害,以便重新开始。波德·卡林顿尽管有不幸的婚姻之经历,依然主张由于结婚而结合的永续性。他对婚姻制度非常尊敬,他说有了婚姻制度这才奠定了国家的基础。

  既没有结婚经验,而且也没有可资发表意见的诺顿,却支持我的看法。而具有近代科学思想的富兰克林,意外地却断然反对离婚,离婚可能与他的理想,亦即明快的思考与行动背道而驰的样子。他认为凡人皆因结婚而负起责任。这个责任需负担,不准回避或放弃。契约终究是契约,既以自己意志缔结了此一契约,就非履行不可。否则的话,纠葛将层出不穷,结果,婚姻就无法美满了。

  富兰克林靠在椅背,用他的长脚无心地踢着桌子。

  “男人选择太太,在那位太太未死以前都是丈夫的责任。或者是反过来说,丈夫未死以前也是一样。”

  诺顿开着玩笑说:“因此,有时候也为对方之死而沾沾自喜吧?”

  大家都笑了。波德·卡林顿说:“你免开尊口吧,你没结过婚。”

  诺顿摇摇头说:“我已经太迟了。”

  “是吗?”波德·卡林顿投以嘲弄似的眼光。“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这时候,伊丽莎白·柯露加入我们伙伴来。她刚才逗留于富兰克林太太的房间。

  波德·卡林顿把视线以深邃的意义,从她身上转移到诺顿来。使人觉得诺顿的脸上胀红。不过也许这是我的错觉。

  我在脑海里有了新的念头,我改变态度重新注视伊丽莎白·柯露,她可以说的确还年轻,又长得漂亮。是富于能使男人获得幸福的那种魅力和体贴的女人。而且,最近他俩时常在一起,透过寻找小鸟和野花的时光,成了朋友。对,我想起她曾说诺顿是个很斯文体贴的人。

  果真如此,我应该替她高兴。早年被迫过着贫穷生活的不幸的青春时代,想必也不致妨碍最后降临于她的幸福吧。毁灭了她们之人生那幕悲剧可能绝不是毫无意义的了。我一面看着他们,一面觉得比我刚来史泰尔兹庄时要幸福多了,对,明朗多了。

  伊丽莎白·柯露和诺顿……嗯,或者有这个可能也说不定。

  我忽然感到被一股漠然的不安和畏惧所侵袭。认为在这间房子可以得到幸福,是不安全的。史泰尔兹庄的空气含有恶性成分,至今我依然有这种感受,现在这个瞬间,忽然感到衰老和疲劳,对了,还有恐怖!

  这种感触很快地消失,似乎没被人觉察,但波德·卡林顿似乎已觉察有异。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问我:“什么地方不对劲吗?海斯亭。”

  “没有,为什么?”

  “刚才我看你的脸……很不好说明。”

  “稍微有点感觉……也许可以说就是不安吧!”

  “就是所谓预感,是吗?”

  “大概是吧!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似的。”

  “奇怪!我也曾经感受过一、两次这种感觉。”

  他目不转睛地看我。

  我摇头。因为,老实说我并没有对特定的某事抱有确实的不安,只不过是深沈的郁闷和恐怖的起伏而已。

  旧在这时候,茱蒂丝从家里走出来,昂着首,紧闭嘴唇,以正经而美丽的脸,慢步走到这边来。

  我觉得她一点也不像我或仙蒂拉,宛然一位女祭司。或许诺顿也有同感。他对她说:“也许是受同名之累吧,你看起来好像砍下了荷尔菲尔尼斯的首级之前的那个犹太人茱蒂丝。”

  “我已经忘了犹太人茱蒂丝为什么有那样做的一念了。”

  “那完全是基于一切贡献社会的至高道义哪。”

  可能是他的口气中所含的轻微揶揄触怒了茱蒂丝,她胀红了脸,很快地穿过诺顿旁边,并坐在富兰克林旁边。她开口说:“富兰克林太太今晚精神非常愉快,所以,特请各位喝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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