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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第十一章

  第二天,记得好像是午餐前,由于那时候的会话,使我感到暧昧的不安所侵袭。

  在场的人有茱蒂丝、我、波德·卡林顿和诺顿。

  至今我已记不清楚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话题来。我们所谈论的是赞同安乐死与否的问题。

  不用说,会谈里话最多的是波德·卡林顿,诺顿时常插上一两句,茱蒂丝不发一言,听得很仔细。

  我提出这样的意见:表面上,有充份理由赞成安乐死,但市一旦真的实施,我在心情上将会犹豫不决。不但这样,如果准许安乐死,将要适当假手于骨肉与手足之力。

  诺顿赞成我的意见。随后补充他的意见说,在久尝病痛之苦的结果,证实后来难免一死时,要是有患者本身的希望与承诺,这时候应该准许这样。

  波德·卡林顿说:“嗯,这种事很妙。你说,当事人是不是能按我们所说的意义,希望“摆脱悲惨状态”呢?”

  然后他说了一则故事,他并事先声明这是实话。有一个男人患了无法开刀的癌,备尝病痛与苦恼。这个男人向主治医师哀求“给我能把此痛苦了结的药”,“我们不能这样做”医师这样回答。然而在他要离开病房时,却把吗啡药片放在病患旁边,详细地告诉他,服用几片以内安全,服用多少就有危险。药片由患者自由服用,容易服用致死量,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吃药片呢。“从这一个真实的例子,我们可以知道,”波德·卡林顿说:“不管他怎么说,这个男人仍然不选迅速而慈悲的解脱,却选择了痛苦哪。”

  茱蒂丝到这个时候开始开口,以热心的口气,忽然说:“当然,他一定这样选择的。要让本人决定的方法,本来就是错的。”

  波德·卡林顿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由于苦痛和生病而衰弱的人,已经缺乏决定某事的能力。这是办不到的,一定要有人替他决定。这样做也是爱护病人的那个人应尽的义务。”

  “你说这是义务?”我犹半信半疑地问。

  茱蒂丝偏过头来望我。

  “是的,这是义务,是头脑清晰,决心负责的人的义务。”

  波德·卡林顿摇头。

  “然后,结果还是以杀人罪被起诉呢?”

  “不一定这样。无论如何,只要有爱心,大概就有冒那个危险的心情。”

  “不过,茱蒂丝,”诺顿说:“要负像你所说那样的责任,是很大的责任哪。”

  “我不这样认为。世上的人怕负责怕得太过份。要是狗的话,就敢负责,但是为什么不敢对人负责呢?”

  “那是……是不是问题有点不同?”

  “是的,更大的问题。”

  “你总是说令人大吃一惊的话嘛。”诺顿呢喃地说。

  波德·卡林顿也表现了好奇心。

  “那么,你就敢冒这个危险了?”

  “是的,我不怕冒险。”

  波德·卡林顿摇着头。“那没有道理。要是到处都有手上握着决定生死大权的法律的人,后果真不堪设想。”

  “现实上,喂,波德·卡林顿,差不多的人都缺乏负起那种责任的勇气。”诺顿这样说,然后微笑地看着茱蒂丝。“一旦碰到这个问题时,你有那样的勇气吗?”

  茱蒂丝从容地说:“当然,我不能明确地说对什么人。我自信我有勇气的。”

  诺顿稍微露出戏谑的眼神说:“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不会那么顺利的。”

  茱蒂丝的脸通红,于是以尖锐的口气说:“现在我听你的话才知道,原来你全然不懂我的意思。如果我有个人上的动机,我就什么都不能做。各位还不懂我的意思吗?”她面向我们说:“个人上的动机绝对不允许介进来的。唯有对自己的动机有自信时,这才能够负起断绝人命的责任来。必须绝对无私无欲。”

  “虽然这样说,你是做不到的。”诺顿说。

  茱蒂丝还是固执己见。“我做得到的。第一,我不像世界上得人那样把人的生命认为那样神圣。不胜任的人,没有用的人……这种人应该从这个世上除掉。因为好坏不分嘛。只有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才准许活在这个世上。除了这以外的人,均需不让他痛苦而辞去这个世界才对。”

  然后,忽然面对波德·卡林顿说:“你可能会赞同我的意见吧?”

  波德·卡林顿慢慢地说:“原则上,应该是只有有价值的人才能够生存才对。”

  “有必要的话,是否你想把法律掌握在你手里吧?”

  他有点犹豫地说:“或许这样。可是……”

  诺顿心平气和地说:“理论上,到处都有赞同你的意见的人。可是,要实践起来,那又是另一回事。”

  “这样说,我的意见是无法被接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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