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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你发现她时是几点,里奥奈兹小姐?”

  “那时一定是一点过五分。”

  “而兰妮在那大约二十分钟前看过她走出来。知不知道在那之前谁是最后一个在洗衣间里的人?”

  “我不知道。或许是乔瑟芬她自己。乔瑟芬今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在荡那扇门,我知道。”

  泰文勒点点头。

  “这么说,是有人在那之后到差十五分一点之间布下了陷阱。你说那块大理石是你们用来当做大门门挡的?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苏菲亚摇摇头。

  “大门一整天都没开着,今天太冷了。”

  “知不知道今天上午每个人的行踪?”

  “我出去散步。尤斯达士和乔瑟芬上课上到十二点半,这中间十点半时休息一次。爸爸,我想,整个上午都在书房里。”

  “令堂呢?”

  “我散步回来时她刚走出她卧房──那时大约十二点过一刻,她睡得晚。

  我们回到屋子里,我跟随苏菲亚到书房去。菲力浦坐在他惯常坐的椅子上,一脸苍白憔悴。玛格达绻缩在他膝头上饮泣着。苏菲亚问道:

  “他们还没从医院打电话过来?”

  菲力浦摇摇头。

  玛格达呜咽着说:

  “为什么他们不让我跟她去?我的孩子──我可笑、难看的孩子。我经常说她是被妖精换来的丑小鸭,让她那么气愤。我怎么能那么残酷?而现在她就要死了。我知道她会死掉。”

  “静一静,我亲爱的,”菲力浦说。“静一静。”

  我感到我在这种家人之间的焦虑、悲恸场面里没有立身的余地。我悄悄地退出去,找到兰妮,她正坐在厨房里饮泣。

  “这是对我的报应,查理先生,对我一直所想的那些刻薄的事情的报应。报应,真是报应。”

  我没试着去探寻她的意思。

  “这屋子里有邪气。就是这样,我不愿意去想它或相信它,但是眼见为信。有人杀害了主人,而同样的这个人一定又想杀害乔瑟芬。”

  “为什么他们想要杀害乔瑟芬?”

  兰妮把蒙在眼上的手帕移开一角。用精明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她是什么样子的,你知道得够清楚的了,查理先生。她喜欢知道一些事情,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那样。经常躲在餐桌下面,偷听女仆谈话,然后要胁她们,表示她自己很重要。你知道,她不受女主人的注意。她不象其他两个那样好看,她一直都是个平庸无奇的小家伙,女主人说她是被妖精偷换来的丑八怪,我怪女主人这样说她,因为我相信这会让小孩子不高兴。不过可笑的是,她用查出他人的一些事情同时让他们知道她知道那些事情来扳回她自己的地位。但是当屋子里出现了一个下毒者时,这样做是不安全的事!”

  是不安全。这令我想起了什么来,我问兰妮:“你知不知道她把一本黑色小笔记本藏在什么地方──她经常用来记东西的小本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查理先生。她那样看来非常阴险。我一直看到她舔舔铅笔,然后记下来,然后再舔舔铅笔。我说,‘不要那样’,‘你会铅中毒’。而她说,‘噢,不,我不会,’‘因为铅笔里面并不真的是铅,而是碳。’我不明白怎么会是这样,因为如果你把一样东西叫做铅笔,想当然是因为里面有铅。”

  “你会这样认为,”我同意。“不过事实上她说的对。”(乔瑟芬总是对!)“那本笔记本呢?你知不知道她放在什么地方?”

  “我完全不知道,先生。她总是神秘兮兮的。”

  “她被人发现时没有带着那本笔记本?”

  “噢,没有,查理先生,没有笔记本。”

  被人拿走了?或是她把它藏在她自己房间里?我想到去找找看。我不太确定哪一个房间是乔瑟芬的,我正站在走道上犹豫着,泰文勒叫我:

  “进来这里,”他说。“我在那孩子的房间里。你有没有见过这种景象?”

  我跨过门槛,呆立住。

  这小小房间看来有如被暴风刮过,所有的抽屉都被拉出来,东西散落一地,床垫床单被褥全被拉掉,地毯被掀做一堆,椅子都被倒翻过来,墙上的画被取下来,照片被扯得脱了框。

  “老天爷,”我叫了起来。“这是打的什么好主意?”

  “你认为呢?”

  “某人在找某样东西。”

  “正是。”

  我环顾四周,吹了声口哨。

  “可是到底谁——当然没有人能进来这里,这样东翻西找的而不被人听见──看到吧?”

  “有什么不能?里奥奈兹太太一上午都在她房里弄指甲,打电话给她朋友,试穿她的衣服玩。菲力浦坐在他书房里看书。那照顾孩子的女人在厨房里削马铃薯、剥豆子。这在一个相互知道各人生活习惯的家庭里是件够容易的事了。而且我告诉你,这屋子里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干下这件事——可能为那孩子设下陷阱,同时把她房间整个翻过来,不过,是个匆匆忙忙的人,某个没有时间静静找的人”

  “这屋子里任何一个人,你说?”

  “是的,我查过了,每个人都有段时间靠不住,菲力浦、玛格达、那个看护、你的女孩。楼上的也一样。布兰达整个上午大部分时间都自己一个人。罗仑斯和尤斯达士休息过半小时——十点半到十一点──你那段时间有一阵子跟他们在一起──但是不是整个休息时间。哈薇兰小组独自在花园里。罗杰在他书房里。

  “只有克里梦西在伦敦上班。”

  “不,甚至她也不能除外。她今天头痛待在家里──她单独在她房里休息。他们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都有可能!而我不知道是哪一个!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他们要来这里找什么——

  他的眼光扫射零乱不堪的房内。

  “而且要是我知道他们是否找到了……”

  我的脑子里有什么在骚动——个记忆……

  泰文勒正好问中了我在想的:

  “你上次看到那孩子时她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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