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大象的证词 >  上一页    下一页


  “至少,那是他们目前的想法。当然,一个人必须了解别人。我非常想知道一些事情,这是一件特殊的事情需要去问别人。我不能去——嗯,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很坦然地去问一个陌生人。不过我觉得您不是陌生人,亲爱的奥利弗夫人。”

  奥利弗夫人想,我倒希望你觉得我是。她现在变得不安起来。她想知道西莉亚是不是已经有了或将要有一个私生子?是否她,奥利弗夫人,被认为知道这件事的细节?那就太尴尬了。另一方面,奥利弗夫人想,我已有五六年没见过她,她一定有二十五或二十六岁了,那么就可以很轻易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伯顿·考克斯夫人向前探着身子,困难地呼吸着。

  “我想告诉您是因为我肯定您一定知道这件事,或者对于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有个好的提法。是她母亲杀了她父亲,还是她父亲杀了她母亲?”

  无论奥利弗夫人预期的是什么,肯定不会是这个。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伯顿·考克斯夫人。

  “但是我不——”她停了一下,“我——我不明白。我是说——什么原因——”

  “亲爱的奥利弗夫人,您一定知道……我是说,这么有名的案子……当然,我知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嗯,我猜至少有十到十二年了,但当时是那么引人注意。我敢肯定您会记得的,您一定还记得。”

  奥利弗夫人的大脑绝望地运转着。西莉亚是她的教女,那确实是真的。西莉亚的母亲——是的,当然,西莉亚的母亲是莫利·普雷斯顿·格雷,是她的一个朋友,虽然不是特别亲密。她嫁给了一个军人,是的,他的名字是——什么雷文斯克罗夫特爵士。或者他是一个大使?非同一般,一个人总记不起这些事情。她甚至记不起她自己是否做过莫利的女傧相,她想她是做过的。相当时髦的婚礼,在士兵教堂或别的类似这样的地方举行,但确实忘掉了。从那以后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们了——他们到了某个地方——在中东?在波斯?在伊拉克?有一次在埃及?马来亚?当他们回到英国时,她非常偶然地再次见到了他们。但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张照片,你模糊地知道照片中的人是谁,但它已经褪色了,你又真的辨认不出他们,也记不起他们是谁。她现在想不起什么雷文斯克罗夫特先生和雷文斯克罗夫特夫人,即原名为莫利·普雷斯顿·格雷的。此人对自己的生活没有影响。然而……伯顿·考克斯夫人仍然在盯着她,似乎对她的缺乏savoir-faire(法文:机敏、圆滑。),对她想不起这件显然是causecelebre(法文:轰动一时的案件。)感到失望。

  “杀死?你的意思是——一起事故?”

  “噢,不,不是一起事故。在一间海边的房子里。我想是在康沃尔,那儿有许多岩石。不管怎么说,他们在那儿有一间房子。他们在悬崖上被发现,而且都是被枪杀的,你知道。但没有任何东西能让警察辨别,到底是妻子杀了丈夫然后自杀;还是丈夫杀了妻子然后自杀。他们研究了那些证据——你知道——那些子弹和各种东西,但太困难了,他们认为可能是一个自杀的盟约——我忘记了当时的结论。可能是意外事故。当然大家知道事出有因,况且当时由有许多传闻。”“也许每个人都造了一个。”奥利弗夫人满怀希望地说,试着回想起其中一个故事,如果她能的话。

  “嗯,有可能,也许,那很难说,我知道。有一种假说是他们在那天或前一天曾经争吵过。有的说是有另外一个男人。当然也有的说有另外某个女人。但人们无从知晓事情的究竟。我想,事情沉寂下来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雷文斯克罗夫特将军的地位相当高。据说那年他在一间疗养所里,他很衰弱或别的什么的。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恐怕,”奥利弗夫人坚定地说,“我必须说明关于这件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现在你提起它,我确实想起有这么一件案子,想起了那些名字,想起了我认识的那些人,但我绝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情况。我确实一无所知。”

  真的,奥利弗夫人希望自己有足够的勇气说:你竟敢这样无礼地问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是我应该知道的,非常重要的事情。”伯顿·考克斯夫人说。

  她的眼睛开始闪烁起来,好像坚硬的大理石。

  “它很重要,您知道,因为我的儿子,我亲爱的儿子想娶西莉亚。”

  “恐怕我不能帮您。”奥利弗夫人说,“我一无所知。”

  “但是您肯定知道。”伯顿·考克斯夫人说,“我的意思是,您会写那么精彩的故事,您了解犯罪的一切。您知道谁犯了罪和他们为什么要犯罪。我敢肯定各种人都会告诉您那些故事背后的故事,因为他们对这些事情有很多想法。”

  “我什么都不知道。”奥利弗夫人说,她的声音不再那么有礼,语气也肯定有点厌烦了。

  “但您肯定能理解,我真的不知道该去问谁。我是说,经过这么多年后总不能去问警察吧。我猜他们什么也不会告诉我,因为显然他们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但是我觉得知道真相非常重要。”“我只写书。”奥利弗夫人冷淡地说,“它们完全是虚构的,我个人关于犯罪什么也不懂,在犯罪学上也没什么研究。所以,恐怕我无法帮你。”

  “但你可以去问您的教女,可以去问西莉亚。”

  奥利弗夫人再次瞪大了眼睛:“我不明白我怎么能那样做。她是——我想这件惨案发生时她一定是个很小的孩子。”

  “噢,但是我希望她知道所有的一切。”伯顿·考克斯夫人说,“孩子们总是什么都知道,她会知道您的,我相信她会告诉您。”

  “我认为您最好亲自去问她。”奥利弗夫人说。

  “我想我真的不能那样做。”伯顿·考克斯夫人说,“我想,您知道,德斯蒙德会不喜欢的。您知道他相当——唉,在涉及西莉亚的地方他相当敏感。我真的不认为——不——我相信她会告诉您。”

  “我真的做梦都没想过要问她。”奥利弗夫人说,她假装看了一下手表。“噢,天那,”她说,“我们这次愉快的午餐已结束好久了。我得赶快走了,我还有个非常重要的约会。再见,哦,贝得雷·考克斯夫人,非常抱歉我不能帮您,这些事情相当微妙。在您看来,知道与不知道没有什么区别吧?”

  “噢,我认为这可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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