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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寓是两房的。另外隔出了一个小厨房。一只皮面的桥牌桌上放了一台打字机。前面是一张折迭椅,一堆原稿纸在桌上。整个房间看得出已经住了很久了。不算邋遢,当然也谈不上整洁。

  “你一个人住这里?”我问。

  她的眼睛突然生出怀疑。“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来看你的打字机。”她说,把她的打字机移到一只椅子上。

  我把我的打字机打开,放到桌上。

  她熟练地把纸喂入,试着打字。她用的是两只手指的打字方式。但她用得很快。

  “你写什么题材?”我问:“小说?短文?”

  “什么都写。”她说:“十项全能。”

  我向室内环视着。有几本有关作家的杂志。有几本有关市场行情的书。有很多信封在架上,大概是退稿。

  她顺手把桌上已打好字的原稿,背面向上,放到椅子上她的打字机上面去。

  “你的打字机不错。”她说。

  “是很好用。”

  “怎么换法?”她问。

  “我先看看你的机器。”

  她跨向椅子,把打字机上一堆原稿又移到书架上。把打字机拿到牌桌上,把我的打字机推向一旁。吝啬地拿了一张原稿纸给我。

  她的打字机较老式,而且使用有年,打出来的字也不整齐,字体有点模糊了。用得最多的‘E’和‘A’小写字已相当不清楚了。

  “怎么样?”她问。

  我说:“我们交换打字机,你贴我四十块钱。”

  她研究了一下我的建议。说道:“我再试试你的机器。”

  这次她比上次多打了很多字。我看得出她很动心。

  “二十五元。”她说。

  “四十,”我说:“这机器和新的一样。”

  “三十元。”

  “算三十五元,不能再少。”

  “你真斤斤计较。”

  “我急着要钱。我的打字机不错。你的修起来很困难。”

  “这我知道。”她静了一阵问:“能不能今天给你十五元,二十元两周内付清?”我摇摇头:“我需要钱。”

  她叹口气道:“我没有能力。”

  “没关系,”我告诉她:“我试试下一家。那六十二之一是什么人住着?”

  “没有人住。”

  “没租出去?”

  “有租出去,但是她搬走了。姓白的女孩子,白南施,别人西施,她南施。”

  “也是作家?”

  “应该是吧,一天打不少字。从来没见发表过什么。”

  “朋友多吗?”

  “不多,不过人不错。她突然搬走了。我也是昨天她搬的时候才知道的。”

  “男朋友?”

  “我怎么知道?这里各管各的生活。六十号之一有对夫妇,姓丁。我不知道他们干什么的,男的在哪里有事做。不知她写不写东西,没听到过打字声,也许她是艺术家,他们不交际。不过这一带住的人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

  “白小姐事先一点也没告诉你,她要搬家吗?”

  “没有,要不是看到她用纸板箱和箱子把东西搬出去,我还不知道她搬走了呢。”

  “搬家公司?”

  “出租车。”她说:“她说好请出租车驾驶帮她忙搬。”

  “用箱子和纸板箱子,蛮奇怪的。”我说。

  “不知她哪来那么多纸板箱,至少有六只。都用纸胶带封起来,边上有可写地址的地方。她把纸板箱先搬走一次,三十分钟后又回来搬第二次。第二次只有只箱子。”

  “计程司机一直帮着她忙?”

  “是的。”

  “黄色车行的车?”

  “是的,我认为没错。”

  “两次都是同一驾驶?”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天!你为什么对白南施这样有兴趣?”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告诉她:“我有一种别人少见的能力。我能把零星的事凑在一起,推理出一个事实来。推想别人的性格和心理最灵了。所以我一听到奇怪的事就有兴趣了。不知不觉就问出问题来。你刚才说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抱歉。”

  “反正她走了。你也不可能把打字机卖给她。”

  “你不认为她会回来?”

  她摇摇头。“你说说看,还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我又看看她的打字机。“我看不必了。你的机器太老爷了。要清洁,上油,整修。”

  “我知道,我拼命投稿,我们这种自由作家都是没有钱的。我这只打字机不好——但是我没有钱——所以我送修都有困难。我大部份的稿费支票都是五元以下的——蹩脚杂志,你知道。”

  “我也这样想,这就是为什么我问你要怎么个交换法。”

  “但是我不能不吃东西。再说房租两个星期后又要到期了。”

  “我不准备降低我给你的条件了。”我说。

  “我真希望你能先取十五元去,过了两个星期你再来拿二十元。我有一个小说已经注销来了。那二十元是靠得住的。”

  “我真抱歉,”我说:“我不能这样做。这幢房子里你看还有什么人可能会买我的打字机。”

  “没有人。”她说:“这一层只有四个公寓。第四个公寓是租给一个职业女人。她每天早上起床就去工作。上一层的人,我都不熟悉。”

  我把打字机放回箱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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