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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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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期期地道:“就是——就是为有刚讨小老婆的事。” 霍桑道:“喔?请你说得详细些。” 贾子卿说:“这件事我虽然担个介绍人的名目,其实我并不会拉拢,完全是有刚自己看中的。那女子姓胡,叫葆洁,今年只有十八岁,。以前和我做过邻居。伊家里虽然穷,有个哥哥胡诚初,是在小学校里当教员的。有刚看上了葆洁以后,叫我去说亲。葆洁的母亲本来是允许的,给我一张肖照。可是诚初不赞成,因此就不能不秘密进行。” 记起我在抽屉中发现那张用透明纸包的小家碧玉的照片,大概就是这位胡葆洁。不过他所表白的不会拉拢,也许包办拉拢的就是他。因为我看这样一类的勾当才是他的正常职业。 霍桑问道:“伊的哥哥有没有反抗的举动?” “据有刚说,诚初曾向他明白地说过,他一定不愿意把他的妹子做人家的妾。” “诚初可曾有过什么威胁的表示?譬如有刚要是一定要干,他将有什么举动之类?” “这——这个我不知道。有刚没有跟我说。” “唔,你们当然不肯就此中止的。是不是?” “是——不过这完全是有刚的意思。他的心热得像火上浇了油,那里肯停止?他一面教我向胡老太婆直接进行,一面又应许我设法弄些把柄,塞住他的妻舅颜小山的嘴,以便和他的夫人离婚。等到时机成熟,葆洁用不着再做妾,诚初也不致于再反抗。因这一来,两方面都有顾忌,这件事便不能不特别秘密。” “你们的秘密勾当到底成功了没有?” “起初胡母经我一说,果然答应了,约定明天先交半数一千五百元。不料这消息不够秘密,被胡诚初知道了。他赶来寻我,来势倒很凶。他说我若是做成了这一件亲事,他一定控我诱骗罪。其实这是冤枉的,他找错了人。可是事情弄僵了,我也没有办法。我觉得这回事干不了,至少得搁一搁,避避风头,因此昨晚上我特地约有刚到此地来,把内中的情形告诉他,劝他将这一件婚事暂作罢论。这就是我们昨晚约会的情由。哪里有什么谋杀不谋杀的事?” “你的话说完了?可还有什么隐藏的地方?” “没有!光棍不打谎。我的话句句实在,不相信尽可以调查。” 姓贾的举起右手在胸膛上拍一下,他的声调也相当响亮,做出一种白相人“闲话一句”的姿态。霍桑依旧静穆得像一个入定的和尚。他向对方瞧着,口中似在自言自语。 “这就太奇怪!你既然替他‘拉拢’,其功非小,他对于你当然是有好感的。怎么他反而说你毒杀他?” 贾子卿又惊怪地跳起来:“什么?有刚自己说我毒杀他?” 霍桑点点头。 “他还会说话?” 霍桑不答,又伸手到衣袋里去取出那半张吸水纸来。 他答道:“有刚死了,不能再说话,但是他写明在这张纸上。你自己瞧罢。” 贾子卿将纸取过瞧了一瞧,忽然自己咬着嘴唇,瞧瞧霍桑,又瞧瞧我,呆怔怔地直立着,没有话说。 霍桑吐着烟,说:“你看这字迹可是有刚的亲笔?” 贾子卿用力点一点头:“唔,是的——像是亲笔。” “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他咬我!……他诬陷我!……对,一定对!” “什么?诬陷你?不是又矛盾吗?我说过,你是他的功臣啊。” 贾子卿的火气平了些,他的脑子因着冷静而恢复了思考作用。他重行坐下。 他说:“霍先生,我明白了。他要咬我,也有缘故。对,并不矛盾。” “怎么样?” “这叫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唔?” “昨晚他听了我的失败的信息,就和我翻脸,不但说我不够朋友,不忠心,反而咬我和胡诚初通同了捉弄他。所以昨夜里我们原是大家红了脸散的。” 他的“狗咬吕洞宾……”的吴谚自动招认了他的包办“拉马”,同时又证实了我的假定并没错。不过我揣度他的声音状态好像并不是假话,否则他的表演天才是出乎意外地优越了。 霍桑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这话也实在?” 贾子卿道:“完全实在。霍先生,你尽可以叫阿四——那堂倌来问一问。昨晚我受不住他的呕气,也曾跟他争过几句。大家弄得面红颈赤,几乎动手。所以阿四也听得的。” “虽然。照你的说法,有刚似乎太不讲情理了。你既然好意替他做谋,事体不成,也是常事,而且还只是暂时搁一搁。他怎么竟忍心诬陷你?” “唉,霍先生,你还不知道有刚的性子哩!他本来是非常刁钻刻薄的,一不合意,往往会反面无情。这话你也尽可以向他的朋友们中去证明。” “那么他一定有许多仇人了。” “是啊。他有多少冤家,我虽不能一个个指出来,但朋友中和他有好感的,我敢说实在很少,很少!” “你对于他的冤家,多少总能够指出几个吧?” 贾子卿低头想了一想,答道:“别的人我不敢说,那姜志廉是有刚自己告诉过我的。” 霍桑的眉毛掀一掀:“姜志廉?他是什么人?” “他是有刚的朋友,曾做过邻居,以前一直在一起,后来志廉和有刚的妹妹效琴同过学,忽然搭上了,还自由的订了婚约。不知怎的,有刚偏不赞成,就和他翻脸断交。志廉也忽然失踪,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信息。自从姜志廉失踪以后,有刚时常露出害怕的样子,仿佛防他报仇。所以我确实知道他们俩是有怨仇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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