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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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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怪怪的,现在好像在你家院子里。她说她在等你。” “她等我做甚么?真是的,那女人……”穗高搔搔下巴。 “总之你最好早点回去。你也不希望别人看到她吧。” “伤脑筋。”穗高咬着嘴唇,视线不安地移动,然后以下定决心的表情转向我。“你去看看情况。” “她等的是你。” “我这边有客人,你要我把客人丢下吗?” “客人?” 我一脸愕然。把神林贵弘当客人,真叫我吃惊。我实在怀疑这个人的神经是怎么长的,竟然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 “拜托你了。”穗高把手放在我肩上,一脸示好的样子。“想办法打发她走。你比我更了解准子,不是吗?” “穗高……” “美和子他们会觉得奇怪的。我先回座,你回家去看看。我会向他们解释的。”说完,穗高也不等我回答,便折回座位。我连叹气都不想叹了。 离开餐厅后,我在大马路上拦了出租车。一想到浪冈准子是以甚么样的心情等着穗高,我的心就阵阵刺痛。事情会变成这样,一部份也要怪我。 我比穗高更早认识准子。我们住同一栋公寓,有一次在电梯里她向我搭话,我们才认识的。话虽如此,但她感兴趣的并不是我这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而是我提在手上的笼子,里面有只母的俄罗斯蓝猫。猫如今仍在我屋里,我们住的公寓是可以养宠物的。 它好像感冒了——这是她对我说的话。 “你看得出来?”我问。 “是呀。看过医生了吗?” “没有。” “最好早点去看哦。不嫌弃的话,请参考一下。”她递出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动物医院的名字,她在那里当助手。 第二天我便带着猫到准子上班的医院。她记得我,一看到我,便对我盈盈一笑。很有活力的笑容。 我的猫是当天最后一个诊治的,因此诊疗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下。她是个天真烂漫、爱笑的女孩。她的开朗安抚了我的心。但话题一转到动物时,她的眼神便无比认真。提到一些不负责任的饲主时,她双手在膝上紧握。这样的反差对我而言十分新鲜。 我以猫为借口,去了好几次医院,后来便试着约她去喝咖啡。准子没有拒绝。而在咖啡店里,她对我的神情,也和在医院时一样开朗。 我很清楚自己爱上了准子,但将近十岁的年龄差距,令我不敢积极采取行动。在此之前,我不曾和这么年轻的对象交往过。 有一次我们谈到我的工作,之前我没有详细说过自己的职业。 一提到穗高诚的名字,准子的眼神就变了。 “我是他的忠实读者!原来骏河先生是穗高诚事务所的人呀!吓我一跳,好厉害哦!”她握在胸前的拳头激动得发抖。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下次我帮你介绍吧。”我说。当时我并没有多想。 “真的吗?可是,不会很麻烦吗……” “怎么会麻烦呢,管理他工作的人就是我啊。”我故意拿出记事本,翻开工作行程给她看。现在想来真傻,要是有心思为这种事情自豪,不如多想想该怎么约她上宾馆。 几天后,我带浪冈准子到穗高家。准子是美人,我料想穗高不会给脸色看,果不其然。当晚我们三人一起外出用餐,准子一脸置身梦境的神情。 吃过饭,我准备送她回家时,穗高在我耳边低语: “真是个好女孩。” 我转头看穗高。那时候他的视线已经望向走在前方的准子背影。 大约两个月后,我才发觉自己犯了大错。有天我去穗高家时,准子人在客厅,不仅如此,还帮我和穗高泡咖啡。看到她站在厨房的身影,我明白了一切。 尽管受到打击,我仍不露一丝痕迹,甚至以消遣的表情问穗高: “甚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月前吧。”他回答。我想起准子开始拒绝我的邀约,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 我不知道穗高怎么样,但准子不可能没发觉我的心意。她大概也觉得过意不去吧,当天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小声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我回答。我没有资格指摘她。只能怪我自己迟迟不追求她。 几个月后,我再度后悔让她和穗高认识,因为她怀孕了。穗高为了这件事找我商量。 “你想想办法。她吵着要生,讲不听。”穗高一脸没辙的躺在客厅沙发上。或许是头痛,还按着眼角。 “让她生下来不就好了。”我仍站着,低头看着他说。 “别开玩笑了,我才不要小孩。喂,你帮我想想办法。” “你不打算结婚吗?” “我还没想那么多。当然,我也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跟她交往的。”他之所以加上后面那句话,大概是因为看穿我的个性吧。“总之,我不要为了既成事实结婚。” “那你就趁这个机会考虑和她结婚吧?这样她也许愿意接受。” “我明白了。就这么办吧!这样就没问题了。”穗高从沙发上抬起身。“你帮我劝劝她。千万不要让她闹。” “你真的会认真考虑?” “真的,我会的。”穗高忙不迭点头。 当天晚上我就去敲准子的门。她知道我为何而来,因为一看到我,她便说“我绝对不要拿掉。” 漫长的说服开始了。这是件令人痛恨的工作,即使如此,我仍没有气馁,因为我自己也真心觉得堕胎对她比较好,最好别和穗高这种人结婚。但我却为了劝她堕胎,答应她会安排她和穗高的婚事。 流了两大宝特瓶的眼泪之后,准子答应去堕胎,我也累坏了。几天后,我陪着她走进妇产科的大门,几小时后,再送动完手术的她回家。她的表情死如槁灰,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侧脸已不见初识时的开朗。 “我一定会让穗高实践诺言的。”我说,但她没有任何回应。 不用说,穗高没有实践诺言。几个月之后,他和神林美和子定下婚约,我知道后,质问他打算如何处理准子的事。 “我会向她解释的。没办法啊,我总不能和两个女人结婚。”穗高说。 “你真的会好好向她解释?” “会的,我已经打算说了。”他懒洋洋地说。 然而,他没有向准子做任何解释。她一直到最近,都还深信自己会成为穗高的妻子。 我的脑海中浮现白天她那空虚的眼神。 *** 出租车开到穗高家门前,我把五千圆钞票递给司机,顾不得找钱就冲下车,飞奔玄关的阶梯。门仍是锁上的,穗高没有给准子家里的钥匙。 我绕到院子,因为我想起她说的“三色蓳”。 看到院子景象的那一瞬间,我定住了。 修剪齐整的草地上摊着一片白布,仔细一看,那是浪冈准子。她仍旧穿着先前那身白衣。 不同的是,她头上戴着白色的头纱,右手拿着捧花。她的头纱略微掀开,露出了消瘦的脸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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