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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3

  康正一回到园子的公寓,就看到加贺等在门口。加贺双肘靠在通道的把手上,往下看着道路,一看到康正就露出笑容。那样子几乎可用亲切来形容。

  “您回来了。”刑警说。

  “您等多久了?”

  “等多久了啊?”加贺看看表。“嗯,也没有多久。您上哪儿去了?”

  “园子的公司。我之前没时间去打招呼。”

  “我是说去过公司之后。”加贺仍挂着笑容。“您在中午时就离开那里了,之后上哪儿去了呢?”

  康正打量刑警那张轮廓深刻的脸。

  “您怎么知道我到园子公司去了?”

  “我想您差不多该去了,便打电话过去问。结果对方表示您早上去过了。我的直觉还满准的。”

  康正摇摇头,将钥匙插进钥匙孔。

  “可以让我再看一次里面吗?”加贺说。

  “还有甚么要看的?”

  “有些东西想确认一下。拜托了。而且我也有一些您可能想知道的情报。”

  “情报?”

  “是的,我想一定很值得参考。”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康正叹了一口气,开了门。“请进。”

  “打扰了。”

  康正暗自庆幸已经把证物收进包包里。那些东西要是被这个刑警看到,一切就完蛋了。

  “离开公司后我去新宿绕了一下,我想知道园子是在甚么环境下工作。”康正边说边回头,看到加贺蹲在鞋柜前。“您在做甚么?”

  “啊,抱歉。我看到这个,”加贺手里拿的是羽球拍,“靠着鞋柜放着的球拍。看起来还满专业的,应该是碳纤材质的吧?令妹曾参加羽球社吗?”

  “高中时代参加过。又怎么了?”

  “握把布缠绕的方向和一般人相反。”加贺指着握把的部份说。“也就是说,令妹是左撇子,没错吧?”

  “您说得没错,舍妹是左撇子。”

  “果然,”加贺点点头,“我没猜错。”

  “依您的说法,好像还没看到羽球拍就知道了。”

  “不能说是知道,只是这样推测而已。”

  “唔,”康正环视室内,“是因为分析过她各种物品上的指纹吗?好比铅笔、口红甚么的。”

  “不是的,是凑巧发现的。当时我负责调查寄给园子小姐的信件,您还记得吧?”

  “记得,您说里面没有近几个月的信件。”

  “这和信的新旧无关。我注意到的是拆信的方式。具体地说是信封口怎么撕开的。”说完,加贺好像想到甚么,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不好意思,可以请您撕一下这个吗?就像拆信一样。”

  “拿别的纸来试吧。”

  “没关系,反正还没用完就会印新的了,请不必介意,撕吧。”

  印新名片这句话,是意味着单纯的调职呢,还是想到晋升才说的,康正有点好奇。看着眼前这个人,他觉得是后者。他认为加贺是个很有自信的人。康正对准了印着巡查部长的部份,慢慢撕破。

  “您的惯用手是右手吧。”加贺说。

  “是的。”

  “这是很典型的撕法。以左手拿好整张名片,右手撕下标的部份,而且撕的时候是以顺时针的方向撕,大多数是这样。”

  听加贺这么一说,康正回想自己的手部动作。

  “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吗?”

  “其实并不是,可以说是各不相同。而只要看这撕破的地方,”加贺接过被撕成两半的名片,继续说,“就可以从破损面和指纹的位置等等,大致判断出这个人的习惯。我在调查园子小姐的信封时,发现她的动作与您刚才所做的左右完全相反,所以我才猜园子小姐或许是左撇子。”

  “原来如此,知道原理后其实很简单。”

  “这方面的事情,和泉先生应该更拿手才对。”康正不明白加贺的意思,沉默以对,于是刑警笑吟吟地继续说道:“您不也是从保险杆的凹陷程度、车灯的损坏方式、烤漆涂料的脱落等,推论车子是在甚么情况下发生事故的吗?换句话说,您是从物证拼凑出假设的专家。”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破坏中必有讯息。这句话在任何案件中都用得上。”

  “也许吧。”

  康正心想,这个人不知从中看到了甚么讯息。

  “对了,令妹做任何事都是以左手来做吗?”

  “没有,被父母矫正过,所以筷子和笔是用右手拿的。”

  “是吗?日本人都会这么做。听说外国人不太矫正左撇子,不过倒是很少看到刀叉左右拿反的外国人。令妹呢?”

  “我记得应该和普通人一样。”

  “也就是右手拿刀,左手拿叉了?”

  “是的。”

  “这么说,如果不是平常特别注意,很可能会忘记园子小姐是左撇子。”加贺说得不以为意,但他显然很重视这一点。“对了,那样拿刀叉感觉不知如何?我想应该还是会想用比较有力的手拿刀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和舍妹谈过这个。”说完,康正观察加贺的神情。“园子是左撇子,和这次的事有甚么关系吗?”

  “这个嘛,目前还不能断定,我个人认为可能有。”

  这种说法令康正感到不安。园子是左撇子这件事,确实是这次命案的重要关键。康正也是从塑料外皮碎屑沾在菜刀上的位置,才确定凶手是惯用右手的人。

  但是那条线索已经被康正销毁了,那么加贺为甚么还要追查园子的惯用手?难道是还有别的证据显示命案是右撇子干的吗?

  想到这里,康正发觉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他为了怕沾上指纹而用了手帕,那么凶手呢?当然也会避免留下自己的指纹吧。但是完全没有指纹又很奇怪,所以凶手应该会把园子的指纹印上去才对。

  当时是印了园子的哪一只手?

  正如加贺所说,园子是左撇子的事平常看不太出来。凶手就算知道,情急之下让她用右手来握也是十分可能的。这个刑警是不是因为菜刀上的指纹与园子撕信封的习惯产生矛盾,才对自杀有所怀疑?

  “有件事,希望您能老实告诉我。”康正在寝室的地毯上盘腿坐下来。“您显然对园子的死抱有疑问。说明白一点,您认为这个案子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为甚么?”

  “我并没有这么肯定。”

  “您就别装了。如果我是一般人,也许会相信这种说法,但不巧我不是。”

  加贺耸耸肩,然后缓缓抓了抓右颊。那样子看来虽然有些迟疑,但还不到困扰的程度。也许他早就料到康正迟早会问了。

  “我可以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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