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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那台机器在构想阶段时,你还是滑雪队的一员吧?”经佐久间这么一问,深町微微颔首。

  “您可曾听说它是甚么样的机器?”

  “甚么样的机器……”深町急促地舔舐嘴唇。“我只听说它是一台高性能的仿真器。”

  “用法呢?”

  “不知道。”回答后,深町微微卷起工作服的衣袖,低头朝左手的手表望了一眼。“我还有事要忙,可否就此结束问话呢?我真的对滑雪队的事一无所知。”

  “那么,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就好。”

  深町正欲站起身,须川伸出手,就像要拦住他似的。“您在一九八六年加入滑雪队,来年五月退队,为甚么这么快就退队?”

  深町闻言后,先是别开目光,接着像在吞咽唾沫般,喉结动了动。“没为甚么,因为我明白自己的能力高低。”

  “可是,才一年就放弃,未免太早了吧。”

  “才不是一年呢。我从小就一直练习,最后才明白自己不适合走这条路。”

  “不过,您当初加入日星滑雪队时,不是这么认为吧?”佐久间语毕,深町双唇紧抿,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接着他又望了手表一眼,说了一句“我还有工作要忙”,就此步出接待室。

  事有蹊跷——这是佐久间与须川共同的看法。不过到底有何玄机,两人目前还瞧不出端倪。

  继深町之后,两人和小泉透见面。小泉可能是离开滑雪队的缘故,略微发福了些。他气色红润,给人精力充沛之感。

  看一看小泉的名片,他现在似乎隶属于国外的业务部门。从字面上来看,令佐久间联想到“菁英”一词。

  刑警以之前对深町的提问,再次向小泉问了一遍。聊到工作的内容时,小泉的口吻显得很轻松,但一谈到滑雪队的话题,语气马上变得沉重许多。

  “我不太愿意回想起那段往事。”他明显露出厌烦的表情。“因为没半点美好的回忆,那是无比痛苦的一年。”针对仿真器的事向他询问,小泉的回答和深町一样。同样也以有事要忙搪塞,迅速起身离去。

  “真的很可疑。”步出接待室后,须川走在走廊上说道。

  “看了真不舒服,感觉就像在隐瞒些甚么。”

  “连已经离开滑雪队的人,对杉江集团的秘密训练都三缄其口是吧。这样更教人在意了。”

  “怎么办?另外一个人已经因为意外而亡故了。”

  “说得也是。”须川停步,轻拍自己的脖子。

  “去他以前待过的职场看看吧。”佐久间也是同样的看法。

  向人事部询问后得知,岛野悟郎生前服务的部门是车体设计课实验班。佐久间原本以为他是在生产线工作,对此略感意外。

  “他是个工作勤奋、充满活力的青年。真没想到会是那种死法。”

  这名个头矮小、体格精壮的组长,频频侧头说道。

  “他是怎样死的?”佐久间问。

  “就从那里掉落。底下有机器,好像正好击中要害。”组长指向制造机上方的信道,宛如一座细长的天桥,应该有数公尺高。

  此刻正好有一名作业员在上头行走,但比腰部还高的位置设有扶手,感觉不会有危险。

  “就是说啊。真搞不懂他为何会从上面坠落。”

  “他当时在做甚么?”

  “搬运机器啊。悟郎当时站在通道上,以无线对讲机进行引导。据目击者说,他那时候身体微微从扶手上往外探出,没想到会就此坠落。”组长补充道,自从发生那起意外后,工厂的安全标准变得更加严格了。

  “岛野先生曾提到他当滑雪跳跃选手时的事吗?”须川如此询问,组长一听,马上摇头。

  “完全没提过。就算我问他,他也不太说。之后就再也没人提那件事了。”

  又是件耐人寻味的事。

  10

  是在甚么样的契机下,产生这样的想法,峰岸自己也不清楚。总之,这念头突然冒出,然后在他脑中急速膨胀。

  是他平时推理的延续。

  每次总是从告密者为何没被那项诡计所骗展开,然后就此结束。

  为甚么告密者不相信药袋是在九点到九点四十分这段时间被掉包的呢?

  于是他有了个新的想法。

  这是个大胆的假设,如果实际上无法在这四十分钟里掉包药袋的话,又会是怎样呢?倘若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话……

  要是有人知道不可能在这段时间里掉包,那么,此人便能马上看穿这是假装掉包的诡计。

  若是对方有进一步思索,为甚么凶手要设下这种诡计,得到的结论应该会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明。当然了,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反而是很可疑的,而当时有确切不在场证明的人,只有田端与峰岸两人。

  一口气使缩小了嫌犯的范围。

  ***

  然而,峰岸心想,在现实情况中,要在四十分钟内掉包药袋,确实也不无可能。在那段时间里,任谁都能走进店内,此事警方也已确认过。

  不过,峰岸旋即又念头一转,就算店内没人,但要是店外有人,那可就糟糕了。举例来说,要是店里的两个出口外面一直都有站人的话,凶手就不可能从这里进出。

  当然了,在现实情况中,不应该会有这种事。

  峰岸几乎都还记得每个人的证词。因为当时他就是如此绷紧神经。

  中尾在九点二十分钟前,一直都待在玄关前的停车场里,之后才前往大厅。他说当时走出玄关的,只有泽村一人。泽村是在九点左右走出。

  这也没有甚么特别的问题。在中尾走进大厅的九点二十分之前,还是有可能可以走进餐厅掉包药袋,从柜台是看不见餐厅入口的。

  那么,户外通往餐厅的出入口呢?没人会看这里。换言之,谁都可以从这里自由进出。

  峰岸确定它也没问题。从九点到九点四十分这段时间,的确有可能掉包药袋。只要没人说谎的话。

  说谎——

  当峰岸想到这个可能性时,他的信心开始动摇,不见得每个人讲的都是实话。

  峰岸从床上坐起身,咬起大拇指的指甲,心跳声传进他耳中,他突然全身微微发热。

  他从记忆中唤起当时每个人的证词,逐一思考每一个人说的话如果是谎言,会有甚么结果。

  当时我在别馆打电话——这是日野的证词。

  峰岸想到某个人的证词时,思绪就此中断。他再次在脑中努力回想,如果此人撒谎,与事实相反的话……

  “啊……”峰岸发出绝望的叫声。接着,他双膝虚脱无力,蹲坐在地面。

  那是无可挑剔的完美推论。

  峰岸在心中低语。是那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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