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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7

  “这应该不是他们的全貌。”手握方向盘的佐久间身后,传来有吉的声音。警方正在送他回北东大学的路上。

  “你是指杉江队的秘密训练吗?”坐在有吉身旁的须川问。

  “没错。所谓的 CYBIRD SYSTEM,并不是那样的东西。那套仿真器确实了不起,但那只是和实际的跳跃情况一样罢了。以这种方式,翔不可能完全复制榆井的跳跃技术。杉江教练似乎是想要一石二鸟,才刻意演出这出戏。一来为了断绝警方的纠缠,二来为了避免滑雪跳跃界对杉江集团的秘密练习有不当的臆测,所以他才会以那种方式公开系统的一部份。其实他公开的部份,肯定是他判断后,认为就算让人看了,也不会有影响的部份。”

  须川听了他这一番话后暗啐了一声。“我猜也是这样。那是最重要的部份,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知道的。”

  “他到底是具体隐瞒了甚么呢?”佐久间透过车内后视镜,望着助理教授那张胡须脸,如此问道。

  “可能是他们的矫正方法吧。”

  “矫正……你是指跳跃的矫正吗?”

  “没错。事实上,这是最困难的地方。就算已用那种大费周章的方式查出翔的缺点,也就是他与榆井的差异处,但要如何加以矫正,才是真正的问题。即便是使用实际的跳台来练习,一样可以指出大致的缺点。指导员或教练,总是会不断重复下达同样的指示。但选手的缺点还是很难改进。反过来说,如果没有矫正缺点的功能,制造如此巨大的装置,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你的意思是,那项装置应该具有这个功能,是吗?”佐久间问。

  “应该没有错。”有吉断言道。“从杉江先生的话语之中,可以清楚证实这件事。两位还记得吗?杉江先生不是很瞧不起以往的仿真器吗?”

  “嗯,经你这么一提,他好像说过甚么。”须川蹙起眉头,食指轻敲自己的太阳穴。“我记得他好像说,那比公园里的玩具强不了多少。”

  “还说是骗小孩的把戏。”

  “没错吧?诚如杉江先生所说,与他刚才的滑行坡装置相比,以往的仿真器确实逊色不少。既不是电动装置,也不是计算机操控。一般都是设有两条平行的斜坡轨道,然后有个从上面滑过的拉杆。选手手握拉杆,沿着轨道飞出,就只是这样的设计。”

  “原来如此,真的很像公园里的玩具。”须川低语道。

  “但反复进行这样的动作,确实可以矫正跳跃动作。因为有些国家引进这项仿真器后,实力大进。”

  “那日本呢?”

  “日本很晚才引进,去年才开始。”

  “真糟糕。”须川朝头上一阵搔抓。“为甚么日本总是这样。”

  “简言之,”佐久间说道。“你想说的是,这种单纯的设计也具有矫正的功能。既然杉江瞧不起它,就表示他的滑行坡装置应该具备了更强的功能。”

  “没错。”

  “这么说来……”须川坐在狭窄的后座,换腿交叉,一副很拥挤的模样。“峰岸真正感兴趣的部份,是他们的秘密矫正功能吗?”

  “应该是。”有吉应道。

  “真是搞不懂啊,这到底跟杀害榆井有甚么关联?”须川焦躁地如此说道,挥拳揍向前座的椅背。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明明没人在旁边偷听,但有吉却还是压低声音。

  “哪件事?”佐久间也不自主地压低音量。

  “他们收集资料的方法。他们说是利用影像解析,但这不可能办到。光靠那样,要收集到足以供训练之用的庞大资料,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他是如何办到的?”

  “你问到重点了。”有吉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这我不能乱说,不过,这也许正是和案情核心有关的部份。”

  8

  峰岸觉得精疲神困。伸手往下巴一摸,感觉满是胡碴。顺势望向手掌,发现脸上的油脂沾得满手都是油光。

  他倚坐在看守所的冰冷墙上,双脚向前伸出。油腻的头发落向前额。他拨起头发,顺便搔抓头皮。感觉头皮屑跑进了指甲里。

  他长叹了一声,在栏杆和铁丝网外的看守员抬起头来,瞪了峰岸一眼,模样就像是在说“你干嘛”。峰岸微微摇了摇头,看守员见状,朝牢房环视一遍后,再度低下头去。

  峰岸仔细想过各种可能性,得到的结论是不可能逃离这里。

  警方也许正一步步逼近真相。相较之下,自己却落成这番田地,束手无策。

  不,还不能放弃,峰岸告诉自己。警方还没握有重要证据,他们应该只查出毒药的出处,还不知道他的动机和杀害手法。

  问题在于告密者。

  现在他还没出面,表示以后可能也不会出面。这么一来,最教人在意的,莫过于告密者为何知道他是杀害榆井的凶手。要是警方发现这项根据,一切就完了。

  这时,峰岸再度展开他的推理。

  他已反复推理了数十回。

  推理的起点始终一样。为甚么告密者没被他的诡计所骗?只要想作是因为有人以毒药掉换维他命,榆井才会误服毒药而死,应该就不会想到峰岸是凶手。

  这是为甚么?

  他想到的唯一可能,是告密者因为其它原因而得知他是凶手。这么一来,就算峰岸有不在场证明,此人也会认定它只是个诡计。

  那么,为甚么此人知道峰岸是凶手呢?对此,峰岸只有一个线索。就是他之前藏在训练馆的毒药。告密者知道那是峰岸藏的毒药。

  但峰岸旋即又改变了想法。如果真是这样,此人向警方告密时,一并将毒药的所在处告诉警方不就得了吗?他为何不这么做?

  他又为何知道这是峰岸所藏匿?峰岸自信他在处理时没被任何人瞧见。

  现在又重回第一个问题。为甚么告密者没被那个诡计所骗?

  峰岸回头看自己的杀人手法。当时他成功利用另一个途径将毒药交给榆井,而榆井自己应该也没发现,那含有毒药的胶囊是峰岸所给。

  而掉包药袋,是在榆井吃完午餐,服完药之后才做的事。峰岸当时假装走向垃圾桶,其实是接近榆井的餐桌,迅速把药袋掉包。

  要是告密者亲眼目睹当时那一幕,那会怎样?一旦得知命案的事,便会马上知道谁是凶手。

  峰岸想起当时有哪些人在场。有冰室兴产教练田端、选手泽村、日野,还有中尾。

  此外,不能忘了那位女服务生,还有店长。

  但想到这里,峰岸又摇了摇头。在他犯案的过程中,就属掉包药袋一事最危险,所以他行事相当小心。当时他甚至心想,要是找不到适当的机会下手,就算不掉包药袋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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