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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美冬帮曾我的妻子找工作?这件事他完全没听说。美冬为何要这么做?曾我孝道是恐吓雅也的人,手里握有雅也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正因如此他才会做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决断。

  “怎么了?”

  “没有,没甚么。”他伸手掩嘴好遮住脸上表情,“大概有点醉了吧。”

  “真稀奇,你也会醉呀!”赖江站起身,来到雅也身边,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抚摸他的脸颊,“躺着吧!”

  雅也仍穿着浴袍便直接往床上躺,赖江也把身体挨过来。像这样相拥而眠直到天亮,是他们两人约会收尾的形式,通常反而是没有做爱。对此赖江似乎不以为意。

  “不知道能不能见见那个曾我太太?”雅也说。

  “咦,为甚么?”

  “去问问她关于美冬的事啊,也许她会知道一些以前的事也说不定。”

  “可是,你不是叫我最好不要在意美冬了呀!”

  “话是没错,可是你还是很在意吧?所以我想还是查一查,觉得满意了甘愿了比较好。去京都是有点太过火,不过和美冬的朋友谈一谈应该还好吧,而且刑警跑来总是叫人在意。”

  “说的也是……”赖江的手指像弹钢琴似地在雅也的胸口移动,“好,我们明天就去一趟‘华屋’吧!她应该都在店里。我想只是见个面说几句话,应该随时都可以。”

  “可要小心点,别让人起疑。”

  “对呀,要是她跑去跟美冬乱讲就麻烦了。”赖江再度躺下,手指像刚才一样在雅也胸口爬动,“谢谢你,愿意出力帮我。”

  “因为我受到很多照顾啊。”

  “都教你不要说这种话了!”赖江往他的胸口捏了一下。

  雅也抚摸着她的头发,但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要问曾我孝道的妻子甚么问题了。

  第二天吃完早午餐,两人搭出租车来到银座。雅也头有点痛,因为昨晚没睡好。从听到曾我妻子的事那一刻起,不好的记忆便浮现意识表层,对美冬的怀疑也越来越浓。

  两人在晴海路下了出租车,“华屋”充满古典风味的建筑面向大路而立。雅也跟在赖江身后走进店内,一楼的饰品皮包部门挤满了女客。

  雅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当时的紧绷感又回来了。

  四年前,他以一身不起眼的打扮来到这家店,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那是印有“华屋”商标的纸袋,而里面装的是——

  装了次氯酸钠与硫酸的气球,以及运用了电磁铁的装置。那是雅也的得意之作。他利用福田工业的机器,极力使装置简化又能确实运作,当中运用了水平仪的原理。

  事到如今,他对那件事也产生了疑问。真的有必要引发那样的事件吗?

  赖江走近皮包卖场,只见一名娇小的中年女子慌慌张张地快步走来,脸上对赖江露出近似畏惧的表情。

  “啊,仓田女士!”她的脸涨红了,“今天大驾光临是为了……?”

  看样子,她知道赖江是甚么人。

  “我只是来到附近,顺便来看看而已。陶艺教室那边有些事要讨论。”赖江说着,向雅也看了一眼,“因为上星期我们老师举办个展的画廊就在这附近。”

  “这样子啊。”中年女子看了雅也一眼,视线又回到赖江身上,“如果您有要找的商品,可以让我来服务吗?”

  “别这么郑重其事的,我有时候也想自己随意看看。”

  “我明白了。那么,如果您有甚么需要,请招呼我一声。”

  “谢谢你。对了,我来这里的事,不要跟上面报告哦!不然我弟弟会来跟我抱怨,叫我没事不要到店里乱晃。”

  “啊,好的,那个,我明白了。”中年女性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赖江没理会仍肃立原地的她,开始朝卖场内移动,雅也默默跟着她走。

  “你才一露面,店里的气氛就变了。”雅也小声说。

  赖江笑了笑。

  “你就知道我弟弟在这里有多跋扈了。”

  不久,赖江停下脚步,视线望向不远的前方。一名女店员正在替换架上的皮包,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是个瘦削的女子,染成栗色的头发绑在脑后。

  “就是她?”雅也问。

  “嗯,应该是。胸前别着名牌。”

  听赖江这么说,雅也往女店员的胸口一看,四方形的名牌上写着“曾我”。

  赖江走近她,曾我的妻子停下手边的工作,脸上露出待客的营业用笑容。

  “你是曾我小姐吧。”

  听到赖江的问题,她显得有些困惑。“是的,我是。”

  “我听我弟妹提过你。怎么样?工作都习惯了吗?”

  “请问,您是……”曾我的妻子似乎不知道眼前这名女子是谁。

  “我是仓田,秋村的姊姊。”

  听到这句话,曾我的妻子眼睛张得斗大。

  “别紧张,我跟‘华屋’没有关系。今天也是去陶艺教室顺路来逛逛而已。这一位是我班上的朋友,水原先生。”赖江对她微笑。

  雅也也跟着笑了笑。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个,我受到美冬……,不,受到秋村社长夫人非常多的照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道谢才好。”曾我的妻子有些语无伦次。

  赖江缓缓点头。

  “那么,后来怎么样了?你先生有没有消息?”

  一听这话,曾我的妻子表情立即转为悲戚,“都没有……”

  “警方那边也没有联络吗?”

  “偶尔要是发现无名尸时会通知我,可是每次都是别的人。”

  “是吗……不过,是别人总比不是好。”

  “可是,”她垂下眼睛,“其实我已经死心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绝对有问题。”

  “别说这种话,不要放弃希望。没找到,就表示他可能在哪里躲起来了。”

  曾我的妻子没有点头,只是凄凉地微微一笑。也许这种口头上的安慰她已经听太多了。

  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对雅也来说都是煎熬。她是无辜的,他并不想害她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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