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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即使如此,还是有人愿意保护她,好比押谷道子。从小学就和博美很要好的她,照样到博美家玩,也会找博美去她家玩。她这么做一定也饱受旁人白眼,但她却从来不让博美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还有导师苗村诚三,也是令人安心的后盾。他总是很关心博美。其实,就是他发现她的制服好几天没洗,进而向忠雄询问的。得知厚子离家后,也不时到家关心博美的情况。他当时年纪恐怕超过四十岁了,但长相和体态都没有中年味,言行举止也很年轻,博美暗自心怀好感。他就读关东的大学,说起话来没有口音这一点也极具魅力。

  然而,即使有苗村等人的守护,博美平静的日子也不长,更残酷的恶梦找上了博美父女。

  那天,博美正在看店,因为忠雄去拜访盘商了。这时来了两个穿西装的男人,男客上门相当稀奇,而且看来就不是善类。

  其中一个问,“你爸爸在吗?”博美回答出去了,对方就说,“那我们在这里等。”坐在客用的椅子上,开始抽烟。然后两个人打量博美的脸孔和全身一遍,窸窸窣窣地低声交谈,露出别有意味的贼笑。

  后来忠雄回来了。看到这两个男人,似乎也感到有问题,脸上表情很不好看。

  父亲交代博美到后面去,她便回了房间。但是,她不可能不好奇,便竖起耳朵偷听。

  她听到的对话,冲击、绝望得令人晕眩,他们是来讨债的。当然,钱不是忠雄借的,是厚子。离家前几天,她自行取出忠雄的印鉴,借了一大笔钱。忠雄力争那不是他借的钱,对方当然不接受。

  当天晚上,博美看到很久没有喝醉的父亲喝醉了。他猛灌廉价威士忌,大喊大叫。他本来就不太会喝酒。博美才想他在厕所前吐了,便见他浑身秽物地睡着了,眼眶泪痕斑斑。

  讨债的人每天都来,他们的目的是博美。他们逼迫威胁忠雄,如果不马上还钱,就把女儿交出来。

  有一天,博美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辆车靠过来。以博美行走的速度开在旁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前座叫她——我送你,上车。

  博美感到危险,转身就跑。那些男人虽然没有追上来,恐惧却贯穿她的全身。

  一回到家,她就把这件事告诉忠雄。他甚么都没说,但接下来一直神色凝重,似乎不断在思索甚么。博美认为,父亲一定是在试图找出度过这次苦难,活下去的方法。

  其实并非如此。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父亲眼中已经看见通往死亡的道路。

  § 5

  松宫看手表确认时间后,离开明治座剧场。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戏,他拜访的是剧场旁的办公室,为的是向接待的员工询问押谷道子来访时的情形。简单地说,就是要证实浅居博美的说法。

  押谷道子和浅居博美是单独见面,所以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谈话内容。但有几个人目击了浅居博美送押谷道子到出口。他们都说,两人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融洽,感觉得出这些话并不假。

  警方已经查明浅居博美大致的经历。国小、国中都就读家乡的学校,国二的秋天父母离婚,她由父亲监护。但不久父亲去世,便被安置于社福教养机构。父亲的死是不堪债务而自杀,从附近的建筑物跳楼身亡。自转学的国中毕业后,就读县立高中,高中毕业后,前往东京,加入剧团“巴拉莱卡”。这一段经历记录在教养机构的档案中。接下来的部分,上网就能轻易查到。二十多岁时以演员身分站上舞台,三十岁后,便以编剧和导演的身分受到瞩目,推出了几部代表作至今。曾经结过一次婚,是在二十八岁时,对象是“巴拉莱卡”的团长诹访建夫。但短短三年后便协议离婚,没有子女。

  押谷道子到东京的目的,是为了找浅居博美,这点无庸置疑。但再怎么想,浅居博美都没有杀害押谷道子的动机,而且也找不到她与命案现场的小菅公寓之间的关连。

  押谷道子来到东京,也许还有其它目的——这是项目小组的主流意见。目前正在调查她在东京是否有浅居博美以外的朋友,手机通讯簿里没有符合人物。

  发现尸体的公寓住户越川睦夫依然行踪不明,但也有同事认为,会不会是越川强行将押谷道子带入屋内,目的是劫财劫色。若越川是有这种暴力倾向的人,过去闹事的可能性极高,但周边查访的结果,却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情报。同时,就算是强行带入,两人相遇一定是在附近,那么便会产生押谷道子为何会前往小菅的疑问。

  尸体发现已十天,案情陷入胶着。

  松宫边走边再次看表,略超过约定时刻的晚上七点。但对方也了解自己的状况,而且对方本来就不是那种别人稍微迟到就会不高兴的人。

  约定碰面的餐厅位于甘酒横丁,是一家位于大马路上的和食餐厅,印有店名的布帘之后是玻璃拉门。松宫打开那道拉门,环视店内。正中央是通道,两旁是两张四人座和四张六人座的桌位,大致坐了一半的客人。

  相约的人坐在四人座的桌位。湿毛巾和茶杯搁在旁边,正在看报。外套脱掉了挂在椅背上,是一身白衬衫,没有打领带。

  松宫说声,“久等了。”拉开他对面的椅子。

  加贺抬起头来,开始折报纸,“收工了?”

  “算是吧。”松宫也脱掉西装外套,坐下来,脱掉的外套就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店里的阿姨来点菜。加贺点了啤酒,把空茶杯递给阿姨。

  “好久没来这一带,好怀念啊。都没甚么变呢。”

  “不变,就是这个地方的优点。”

  “的确。”

  阿姨送上了啤酒和两个玻璃杯,以及小菜蚕豆。加贺帮忙倒了啤酒,所以松宫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多谢。”

  加贺是松宫的表哥,也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前辈,但目前隶属日本桥署刑事课。几年前一起命案的项目小组设在日本桥署,表兄弟曾一起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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