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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或许是因为她在所有参观者中显得最认真。而且,即使其它人都坐在铁椅上,她自始至终一直站着。可能是认为坐着看,对学长学姊不够礼貌吧。

  她们要离开的时候,一成追上去叫住她,问她感想如何。

  “好棒。”川岛江利子说,双手在胸前握紧。“我一直以为社交舞已经落伍了,但是能跳得那么好,真是太棒了。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得天独厚。”

  “这你就错了。”一成摇头加以否认。

  “咦!不是吗?”

  “不是得天独厚的人来学社交舞,而是在必要时跳起舞来不至于出洋相的人留了下来。”

  “哦,原来如此……”川岛江利子有如听牧师讲道的信徒,以钦佩、崇拜交织的眼神仰望一成。“好厉害哦。”

  “好厉害?甚么好厉害?”

  “能说出这种话啊,不是得天独厚的人来跳舞,而是会跳的人才得天独厚,真是至理名言。”

  “别这样,我只是随便想到,随便说说而已。”

  “不,我不会忘记的。我会把这句话当作鼓励,好好努力的。”江利子坚定地说。

  “这么说,你决定要入社了?”

  “是的,我们两个人决定一起加入,以后请学长多多关照。”说着,江利子看着身旁的朋友。

  “是吗,那也请你们多多指教。”一成转向江利子的朋友。

  “请多指教。”她朋友说,有礼地低头致意。然后,直视一成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到唐泽雪穗,真是一张五官端正细致的脸——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然而,当时,他对她猫咪般的双眼还产生另一种不同的感想。现在回想起来,他发现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感想,才让他认为她不是一般的名门闺秀。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微妙得难以言喻的刺。但是,那并不是社交舞社社长无视她的存在,只顾和朋友讲话而自尊受伤的样子。那双眼睛里所栖息的光,并不属于那种类型。

  那是更危险的光——这才是一成的感想,可以说是隐含了卑劣下流的光。他认为真正的名门闺秀,眼神里不应栖息着那样的光。

  3

  自开学典礼以来,已经过了两个星期。

  上完英文系的第四堂课,江利子便和雪穗结伴前往永明大学。从清华女子大学出发,搭电车约三十分钟便可抵达。社交舞社的联合练习于每星期二、五举行,但清华女子大学社员并没有在校内练习,所以她们今天是第四次练习。

  “但愿今天可以学会。”江利子在电车里做出祈祷的动作。

  “你不是已经会跳了吗?”雪穗说。

  “不行啦!我的脚都不听话,我快跟不上了。”

  “讲这种丧气话,筱冢学长会失望哦,你是他那么热心地邀请入社的。”

  “这样讲,我就更难过了。”

  “听说社长直接招募的社员,就只有江利子一个哦。也就是说,你是VIP。别辜负人家的期待呀。”雪穗露出取笑的眼神。

  “别这么说啦,我会有压力。不过,为甚么筱冢学长只找我呢?”

  “因为看上你了,一定的嘛。”

  “那怎么可能!如果是雪穗的话,我还能理解。更何况,社长已经有仓桥学姊了。”

  “仓桥学姊啊,”雪穗点头。“他们好像在一起很久了。”

  “长山学长说他们从一年级就在一起了。听说是仓桥学姊主动追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也许吧。”雪穗再次点头,显然不怎么惊讶。

  筱冢一成和仓桥香苗是公认的一对,这件事江利子第一次参加练习时便知道了。香苗亲昵地直呼筱冢的名字,而且像是故意要向新社员炫耀般,跳舞时身体紧贴着筱冢。其它社员对此未置一词,反而证明了他们的关系。

  “仓桥学姊可能是想向我们示威吧。”雪穗说。

  “示威?”

  “向大家声明:筱冢学长是我的哦。”

  “嗯……”江利子点点头,认为或许真是如此。而且,她非常了解那种心情。

  一想到筱冢一成,江利子便感到胸口有点发烫。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做恋爱。但是,当她看到他和仓桥香苗恋人般的举止时,心情难免失落也是事实。如果这是香苗的目的,那么她可以说全面成功了。

  然而,从二年级学姊那里得知筱冢一成的身分时,她认为对他有恋爱的感觉根本是笑话一桩。他家是日本五大制药公司之一的筱冢药品,又是筱冢药品董事的长子,现任社长是他的伯父。换句话说,他是如假包换的小开。这种人物竟然近在身边,这件事对江利子而言有如天方夜谭。所以,她把他主动接近,解释成小开一时兴起。

  江利子和雪穗一起在永明大学前的车站下了电车,一出车站,和煦的风便抚上脸颊。

  “今天我想先走,对不起喔。”雪穗说。

  “约会?”

  “不是,有点事。”

  “噢。”

  不知从何时起,雪穗偶尔会像这样,和江利子分头行动。江利子现在已经不会问她有甚么事了。以前曾一度穷追不舍,结果被她断绝来往。和雪穗之间闹得不愉快,只有那一次。

  “好像快下雨了。”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雪穗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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