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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美浓部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车票夹,抽出一张折起来的纸,看来是从杂志里剪下来的。他把那张纸摊开。

  各式个人计算机游戏邮购——这一行字映入眼帘。

  而且下面有产品名称和该游戏的简单说明,以及售价表。产品共约三十种,价钱便宜的一千多圆,昂贵的大约五千圆出头。

  “Marine Crash”在表格的中段。但是,字体较其它粗,还附注“娱乐性★★★★”。以粗体字标明的还有另外三种,但标示四颗星的只有这个。一看就知道卖方强力推荐此款游戏。

  从事贩卖的是一家名为“无限企划”的公司,正晴既没看过也没听说过。

  “这是甚么?原来有人在做这种邮购啊?”

  “最近有时候会看到,我没注意,不过三研的永田说他之前就知道了。看到这个‘Marine Crash’的游戏内容跟我们的‘Submarine’很像,他觉得怪怪的。后来,他朋友有人跟这里下订单买东西,他去借来看。结果就像你看到的,内容一模一样。他吓了一跳,跑来告诉我。”

  “嗯……”正晴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完全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Submarine’,”美浓部说着往椅背上靠,金属挤压磨擦,发出叽叽轧轧的声响,“是我们的原创作品。没错,说得精确一点,我们是拿麻省理工学生做的游戏为基础,可是,这是靠我们自己的创意发展出来的,这一点无庸置疑。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在毫不相关的地方想到同样的创意,还具体地做出来,这种偶然可以说是几乎不存在的,不是吗?”

  “这么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当中有人把‘Submarine’的程序泄漏给这家‘无限企划’。”

  “不会吧?”

  “不然你还想得到其它的可能性吗?手上有‘Submarine’的,就只有参与制作的成员而已,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也不随便出借。”

  对于美浓部的质疑,正晴无话可说。的确,他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可能。事实摆在眼前,酷似“Submarine”的游戏正透过邮购管道贩卖。

  “要集合大家吗?”正晴提议。

  “是有这个必要。马上就要午休了,叫大家吃过饭后到这里集合吧。问过所有人,可能会有线索。当然,前提是那个人没有说谎。”美浓部嘴角一撇,以指尖把金边眼镜往上推。

  “我实在很难想象有人会背着大家,把东西卖给业者。”

  “中道,你要相信大家是你的自由,但有人出卖我们是事实。”

  “也不一定是蓄意的吧?”

  听到正晴的话,美浓部扬起一道眉毛。“甚么意思?”

  “也有可能是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程序被别人偷走了。”

  “你是说,犯人不是成员,而是他身边的人吗?”

  “是的。”虽然对“犯人”这种说法有点排斥,但正晴还是点点头。

  “不管怎么样,都有必要问过所有人。”说着,美浓部将双手盘在胸前。

  参与“Submarine”制作的,包括研究生美浓部在内共有六人,大家在午休时间全部聚在第六研究室。

  美浓部向大家报告事情的经过,但所有人都坚称自己一无所知。

  “先不说别的,做这种事,肯定会像现在这样露出马脚啊,哪有人笨到会没想到这一点的。”一个四年级学生对美浓部这么说。

  另一个人则说:“既然要卖,当然是跟大家商量后我们自己卖啊,因为这样子赚的钱绝对比较多。”

  有没有人曾经把程序借给别人?——美浓部提出这个问题。有三个学生回答,曾经借给朋友玩一下,但都是在本人在场的情况下,每个人都笃定朋友没有时间复制程序。

  “这么说,可能是有人擅自把程序拿出去了。”美浓部说道,要每一个人交代记载程序的卡带的去向。但是,没有任何人遗失。

  “大家再一次想想看。既然不是我们,那么就是我们身边有人擅自把‘Submarine’卖给别人,而出钱买下的人,竟然光明正大地拿来做生意。”美浓部心有不甘地说,注视着每个人。

  解散后,正晴回到座位,再度确认自己的记忆。最后的结论是,至少自己的卡带没有被人偷拿的可能。平常,他都把储存了其它数据的卡带和“Submarine”卡带,收在家里书桌抽屉里。带出来的时候,也是随身片刻不离,甚至从未把卡带留在研究室里。换句话说,东西绝对不可能是从他这里遭窃的。

  话虽如此,这次的事情却让他有全然不同的感想。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游戏之作竟然可以成为商品,或许,这将是一项全新的商机……

  3

  正晴想起唐泽雪穗的身世,是在与礼子交谈后半个月左右,他陪朋友到位在中之岛的府立图书馆查数据的时候。这位朋友是他在冰上曲棍球社的同学,姓垣内。垣内为了写报告,正在调查以前的新闻报导。

  “哈哈哈!对对对,就是那时候,我也常被叫去买卫生纸。”垣内看着摊开的报纸缩印本,小声地说。桌上放着十二册缩印本,从一九七三年七月分到七四年六月分,一个月一册。

  正晴从旁边探过头去看。垣内看的是一九七三年十一月二日的报导,内容是大阪千里新市镇的超级市场内,卫生纸卖场挤进了三百名消费者。

  那是石油危机时的事,垣内正在调查电力能源需求,必须阅览当时的相关报导。

  “东京也有大家抢着囤积的情形吗?”

  “好像有。不过首都圈那边,应该是抢清洁剂抢得比卫生纸凶。我表弟说,他不知道被叫去买过多少次。”

  “哦,这边也写着,有主妇在多摩的超市买了市价四万圆的清洁剂。这该不会就是你亲戚吧?”垣内笑着亏他。

  “你少扯了。”正晴也笑着回答。

  正晴心想,自己那时候在做些甚么呢?他当时高一,刚搬到大阪不久,正努力适应新环境。

  他突然想起,不知道那时候雪穗几年级。在心里算了算,应该是小学五年级。但他无法想象她小学时的模样。

  接着,他便想起唐泽礼子的话。

  “是意外身亡,我记得是雪穗刚升上小六的时候。好像是……,五月吧。”

  她指的是雪穗的亲生母亲。雪穗小六的话,就是一九七四年了。

  正晴从缩印本中找出七四年五月分那一册,在桌上摊开。

  那个月发生过“众议院通过修订大气污染防治法”、“主张女权的女性为反对优生保护法修正案,于众议院集会”等等事件。也看到日本消费者联盟成立,东京都江东区7-Eleven第一家店开幕的报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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