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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他点了点头。“是的,好吧。当时我正在睡觉,我床头小桌上那部红色电话机响了起来。我拿起电话说‘我是坎贝尔’,但是没有回答,接着听见咔嚓一声,然后……然后传来了我女儿的声音,我可以断定那是事先录下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靶场上的射击控制塔里有电话,但在夜间是停止使用的。显然,安·坎贝尔和查尔斯·穆尔备有移动式电话和放音机。

  将军继续说道:“电话——电话里传来的录音说:‘爸,我是安。我有紧急的事情想和你商量。你必须最迟2点15分在6号步枪射击场见我。’”将军补充道,“她说如果我不去,她就自杀。”

  我再次点了点头,问他:“她有没有要您带着坎贝尔夫人一道去?”

  他朝我和辛西娅瞥了一眼,不知道我们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他可能以为我们已设法找到了那盘录音带。于是他回答道:“是的,她确实那样说了,但是我不想那样做。”

  “是的,长官。她要您离开床,开车到步枪射击场。那么,她想对您讲些什么要紧事,您心里有数吗?”

  “没有……我……安像你们可能知道的那样,精神上十分痛苦。”

  “是的,长官。不过,有人告诉我您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和最后期限,她应当在那天吃早饭时答复您。”

  “对。她的行为已经让人不能容忍,我告诉她要举止得体,否则就离开。”

  “这么说来,当您1点45分听到她的声音时,您知道她并不是偶然的情绪发作,而是与您的最后通牒和她的答复有关。”

  “嗯,是的,我想当时我是知道的。”

  “您说她为什么要用录音的方式和您交谈?”

  “我想她认为这样就不会发生争论。我对她的态度很坚决。但是既然我无法与录音机录下的声音说理或争论,那我只能做别的父亲所能做的事情,我到了指定的地点跟她去会面。”

  “不错,长官。结果您到那里时,您女儿已经在步枪射击场了,她就是从那里用移动电话和您通话的。实际上,她1点钟左右离开了基地司令部。您想过她为什么要选一个偏僻的训练场做会面地点吗?她为什么不早饭时答复您的最后通牒?”

  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算啦,也许他起初真的不知道,但是他看见她时,就知道了。我看得出他确实很伤心,几乎挺不住了,但是不管我如何催促他,他都硬撑着。他讲了一些与事实和确凿证据有关的显而易见的真相,但他不愿意主动说出他女儿让他看到自己赤身裸体地被绑在木桩上的根本原因。

  我对他说:“她曾说过假如您不去,她就自杀。您当时是否认为假如您真去了,她会杀了您呢?”

  将军没有回答。

  我问他:“您去时带武器了吗?”

  他点点头,然后说:“我完全不知道我夜里去那里将会发现什么。”

  “是的,我认为您确实不知道。这也就是您没有带坎贝尔夫人一道去的原因。”我说,“所以您穿上便衣,带着武器,驾着您妻子的汽车去了6号步枪射击场,一路上亮着车前灯。你是几点到那儿的?”

  “喔……大约2点15分。是她指定的时间。”

  “对。您关闭了车灯,然后……”

  坎贝尔将军思考着我没有说出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说道:“我从汽车里出来,向吉普车走去,可她不在里边。我很担忧,呼唤她的名字,但是没有回答。我再次呼唤她,然后听到她在叫我,于是我朝射击场的方向走去。我看到……我看到她在地上,或者说我看到地上有个人的形体。我想那是她,她受到了伤害。我快步走过去……她一丝不挂,我……我惊呆了,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怎么会出了这种事。幸好她还活着,这正是我最关心的。我大声喊她,问她情况如何。她说她没出什么事……我走近她……你们知道,这令人难以启齿。”

  “是的,长官。我们也觉得如此。我们的感情当然不能跟您的损失相比。不过,我说过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已经……喜欢上您女儿了。我想这也是森希尔小姐的心里话。”也许我其实不能代表森希尔小姐。我继续说道:“调查杀人犯的侦探常常对死者寄予同情,即便他们从未见过面。这是一起很不寻常的杀人案。我们看了好几个小时您女儿讲课的录像,我感到您女儿是我很愿意结识的人……不过我还是希望您告诉我们后来发生的事情。”

  坎贝尔将军又开始慢慢思索当时的情景了。我们尴尬地坐了大约一分钟时间。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喔,我设法为她解开……这真令人为难,我是说,这对她、对我都很尴尬……可是我解不开绳子,也拔不动地上的木桩……我继续拨,继续解……我是说,木桩被人钉得很紧,绳子打了结……因此我对她说我很快就回来……我回到我的车上,又到了吉普车上,可是找不到任何割绳子的东西……所以我又回到她身边,告诉她……我告诉她……我要开车去贝萨尼山,从福勒上校那儿拿把刀子来……从6号射击场到贝萨尼山开车只要不到10分钟……回想起来,我本应该……哎呀,我真不知道当时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再次点了点头,问他:“那么您试图解绳子时,你们肯定交谈了吧。”

  “只说了几句。”

  “你肯定问了是谁将她搞成这个样子的?”

  “没问……”

  “将军,您肯定说了类似这样的话:‘安,这是谁干的?’”

  “啊……是的,当然。但她不知道。”

  “实际上,”我对他说,“她是不愿说。”

  将军注视着我的目光。“你说得对,她不愿说,也许你清楚。”

  “所以您就开车沿射击场路到贝萨尼山去了。”

  “是的。我到福勒上校家去请求帮助。”

  “在相反方向距离约1公里处的弹药库设有岗哨,您知道吗?”

  “我并不清楚哈德雷堡每个哨位的位置。”他补充道,“即便我清楚,我也决不会去找哨兵。我绝对不要一名年轻的男子看见我女儿那个样子。”

  “事实上,那哨兵是女的。不过这无关紧要。长官,我想知道,您180度大转弯时为什么把车前灯熄掉了?又为什么关着灯向前开了至少好几百米?”

  将军一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他也许会想到我已经和那个哨兵谈过话了。他终于回答道:“老实说,我怕那地方引起人们的注意。”

  “为什么怕?”

  “哎呀,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行吗?如果你女儿被赤条条地捆在地上,你会想让其他人知道吗?当时我脑子里有一个很清楚的念头:我必须找福勒上校和他的夫人帮助。显然,我不想把这事公开。”

  “这是个犯罪事件,长官,您说不是吗?我是说,您难道没有想到她可能已遭到某个或几个疯子的猥亵吗?您为什么对此想保密?”

  “我不想让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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