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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因此,我们应该跟踪在托宾后面,在他重新挖掘财宝时立即扑向他。对吧?”

  “对——不,不对。我跟不上你的推理过程。”

  “是复杂,可又符合逻辑。”

  “约翰,你简直在胡说。逻辑说,我们应该待在这里,无论怎样托宾都会回来,我们正好等到他。”

  “你可以等他。我决定去追踪那个狗杂种。”

  “你不能。他装备比你好,我不会把自己的枪给你。”

  我们相互对视,我说:“我要找到他,你得待在这里,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托宾出现的话——”

  “那时他很可能已杀死了你。约翰,在这儿等吧,这里安全系数大。”她又说,“理智些吧。”

  我没理会这些话,跪到贝思身边,拿起她的手说:“下到捕鲸船上去,那样,如果他沿着海滩走或者从绳子下来时你可以看见他。注意瞄准下面的那片礁石,等他离你很近而且你能在黑暗中看清他时,用第一发子弹打中他的身体中部,然后很快靠近他向他头部开一枪。懂吗?”

  她足有几秒钟没有答话,然后点点头。她笑着说:“那时我会说,‘不许动,警察!’”

  “对,你学得很快。”

  贝思独出九毫米的手枪递给我说:“他回到这里时我只须一枪。拿着这个,还有十四发在里面,把你的给我。”

  我笑道:“这种公制设计的手枪叫我糊涂,还是用我真正美国造点三八口径的六响手枪。”

  “现在只剩五响了。”

  “对,我得记着这点。”

  “我能说服你不去吗?”

  “不能。”

  此刻,我们或许需要一个匆匆的吻别,可是我想彼此都没有这种情绪,只是用劲握了一下对方的手。我站起身,向树林里走去,逐渐远离贝思和大风呼啸着的陡崖。

  不到五分钟,我又来到砾石路上。好了,现在我就是托宾,我可能要有一个指南针,但不管有没有我都聪明地知道应该在这些树木中选择性地做个刮痕的记号,以便告诉自己在这条路上相对于海滩登陆点的方位。

  我朝四周看看,果然发现一条白色长带系在相距大约十英尺的两棵树上。我认定这是托宾指南针的航向。尽管我没有指南针,也没有帝国大厦作指引,但看上去托宾是朝靠近正南方向下去的。

  我从树中间找出一条路,努力保持航向的原状。

  说实话,要不是我很幸运,并且发现了这个代表托宾方向的记号,我可能已经转身回到贝思那里了。可我有一种感觉——几乎是一种自信——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推拉着我向托宾和奇德上校的藏宝地前进。我仿佛清楚地看见我和托宾还有那批财宝在一起,我们的周围全是死去的人——汤姆和未迪、墨菲夫妇和爱玛,还有奇德本人。

  地势在上升,我也意识到自己正在一片开阔地的边缘。另一侧,在黑色地平线的映衬下我能认出是两幢小建筑。我知道那就是废弃了的特瑞要塞。

  我在周围找了找标记,又发现一节绳子悬在树上,这是托宾从树林里出来的地方,也将是回来时进树林的路。显然,我脑子里惯有的导航系统运转良好。如果我现在是一只候鸟一直向南,一定能准确飞抵佛罗里达。

  不必惊讶,托宾正在向特瑞要塞迸发,实际上普拉姆岛上所有路径都在那儿会合,而且在废弃的建筑群及附近的军事燃料库里可以找到数百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我知道如果等在这儿的话,在他回来时能够伏击他。可我现在宁愿做个潜步追踪猎物的猎手,也不想当个耐心的伏击手。

  又过了几分钟,我想确信是否有人端着来福枪正在远处空地边等着我出现。从大多数战争片判断我知道不应该穿越空地——应该迂回前进。可我如果那样,要么会丢掉托宾,要么就会使自己迷路。我必须走他已经走过的路。雨现在越下越大,风速也正在上升,真是惨极了。我回过头,张开嘴,让雨水顺着脸庞流进喉咙,这样感觉好多了。

  我走进空地,继续向南走。脚上的布衣服已被撕破,双脚不仅疼痛而且在流血。我不断提醒自己要比健步如飞的托宾坚强得多,而且现在我所需的只是一颗子弹和一把刀。

  我走近开阔地的尽头,看到一条窄窄的林间小路将开阔地和广阔的特瑞要塞分开。我没有办法知道托宾往哪去了,现在不会再有路标,因为大楼现在就是他的路标。我能做的就是继续前进。

  我曲曲折折地从一个楼房转向另一个楼房,寻找托宾的任何踪迹。过了大约十分钟,我发现眼前是过去的总部大楼,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托宾的踪迹。他可以从这儿去任何方向——向南到外围的海滩,向西到主大楼,或者向东上到猪排骨状的山坡。或许他可以伏在什么地方等着我走得更近些,甚至有可能无意之中和他错过去,就像在海上一样让他绕到我后面,那就不妙了。

  我决定检查一下要塞里的其它建筑,于是低头弯腰,开始向教堂跑去。突然,我听到一声枪响,一下子扑倒在地。我一动不动,又是一声枪响,但都是零星的经过消音的枪声。没有清脆的声响,更没有任何东西从我头上呼啸而过,原来并不是对着我开的。

  我全速冲到教堂挡板的一侧,朝枪响的方向望去,能看到50码开外的消防站,我忽然想到有人在那里开的枪,所以加上消音器。

  我开始向消防站靠近,可是当头顶上的大门开始打开时又很快趴到地上。那门好像是左右摇晃着慢慢上去的,仿佛有人正拉着滑轮上的绳子打开它。我注意到这儿电力业已中断。可我看到楼上的窗户里有微弱的灯光——蜡烛或者是煤油灯。

  还没等我决定下一步做什么时,不知怎么见一辆没有开车灯的大型消防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转弯上了公路,向东朝着岛屿狭窄的骨架地段开去,那儿是早已荒废的军火库。

  消防车底盘很高,容易超越路上排排倒地的树木,不久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赤脚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消防站,拔出左轮手枪,从敞开的车库门口冲进去,我能辨认出车库里有三辆消防卡车。

  在雨里待了这么久,这里的干燥让我顿时足足有10秒钟不适应,但很快恢复过来。

  当我的双眼习惯黑暗的环境后,我看到车库后面有根消防枝,楼上宿舍里的灯光从天花板的洞隙里渗透下来。消防技的左边是宽阔的楼梯,我举着手枪踏在上面,楼板吱吱嘎嘎地响。我知道不会有危险,也猜到将要看到的一切。

  楼梯上去就是消防宿舍。里面点着煤油灯。借着灯光,我看到两个消防队员倒在床位上,不用近前观看就知道已经死了,这使得被托宾杀死的人上升到七个。我们绝对不必用老一套方法来算这些账。

  鞋和袜子都放在每张床位的旁边,我坐在一张凳子上穿上一双厚袜子和一双电镀了的橡皮靴,正好合脚。墙的一面放了些上锁的小橱柜,另一面则是挂着雨衣和汗衫的钩子。我并不迷信,尽可能多地穿上了其中一个死人的衣服。

  消防站宿舍的后面是个和船上类似的小厨房,柜台上有盒巧克力坚果,我拿一颗尝了尝。

  我走下楼梯来到消防站前面的东西向大路上,接着向东沿着消防车的印迹上到地势上升的铺设的公路。残枝断柳挡在路上,消防车刚刚从上面驶了过去。

  又走了约半英里,即使在黑夜里,我也能回忆起上次乘坐史蒂文斯的观光车经过的路线。雨瓢泼直下,风又不断地将树枝刮断。我不时地能听到像是来福枪的劈啪声,使我的心抨抨直跳,但这声音其实是枝叉从树上啪地一下断落下来时和树干碰撞发出来的。

  铺设好的公路上水流泪泪,沿路的排水渠已有污水四处漫溢,我逆流上山,在滑下来的泥团和掉下来的树枝中间穿行。这肯定比我公寓门前的烂泥地更糟。自然真是令人敬畏,有时简直是要命。

  不管怎样,我对前方并不加注意,因为当我抬头看时消防车就停在前面不过十五英里距离。我突然停止脚步,抽出手枪,单膝跪下。雨中我看到一棵大树倒在地上堵住车子去路。

  消防车占据了狭窄路道的大部,我从左边侧身挤过去,从污水沟里漫出来的水齐膝深。我走到司机一边的车门口朝里偷看一眼,驾驶室里没有人。

  我想使驾驶失灵,但是驾驶室的门被锁死,发动机罩也从里面锁上了。真该死!我爬到高高的底盘下面,独出刀子。我对汽车机械懂得不多,会撕扯衣服的杰克对汽车修理并不怎么会。我只好割破几个管子,结果流出来的是水。我另外切断几根电线,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破坏了发动机。于是我从下面爬了出来,上了公路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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