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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没问。”

  “这个时候,总不至于在家睡大觉吧!”

  “也许还在接受调查,调查完了后一定会回到办公室的。”

  “好,去锦田。”

  下午3点10分,二宫开着皇冠车,桑原开着宝马车,奔向富田林。

  阳光很弱,起伏的锦山山脊模糊不清,又要下雨了,但云层并不很厚。

  穿过卡车调度站,来到事务所门前,一辆大型深灰色轿车停在旁边,是美国产双排座的凯迪莱克。

  “小田是不是回来了?”桑原下了宝马车说。

  “嗯……”凯迪莱克大概是小田的吧!

  拉开吱嘎作响的房门,发现今村不在里面,只有两个陌生男子坐在沙发上。

  “请问,小田社长他……”

  那两个人把头转过来。一个身穿浅灰色西装扎大花领带,另一个人穿深蓝色夹克红衬衫。

  糟糕——他们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

  “你就是二宫吧。”年纪稍大一点的说。他声音很高,大概四十多岁。

  短头发,稀眉毛,细长的眼睛,瘦瘦的脸,咄咄逼人的目光,令人浑身发冷。

  “我是本藏环境开发会社的水谷,他是我的部下,宫本。请多关照。”

  “谢谢……”二宫行礼说道。

  “那位是?”

  “我是二蝶兴业的,叫桑原。”桑原在二宫的身后说,“我们好像认识吧。”

  “听说过。来,坐吧。”水谷指了指沙发。

  “看来要费时间和口舌了。”二宫想。桑原从后面推他一把,他才朝屋里走去,与桑原并排坐到沙发上。

  “昨天,松浦得到二位关照了。”水谷弯了一下上半身,双手垂在两腿中间说。

  “哪里,哪里,没什么。”桑原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仓石也病愈出院了。”

  “噢,太好了。”

  “听说今天早上你们去桥本家了。”

  “穷折腾吧。不忙就得饿肚子。”

  “‘SPOON’店的那个亚美,是我介绍给桥本的。”

  “噢,她是个很刚强又很可爱的女孩。”

  目不转睛地互相凝视着对方。水谷从桌上拿一支香烟往左腕袖口扣上敲了一敲,宫本立刻递上打火机点上火。

  “桑原先生,你知道‘鹬蚌相争’这个中国典故吧?”

  “鹬蚌相争?什么意思。”

  “鹬是一种水鸟,蚌是大蛤蜊……很久很久以前,在中国的一个池塘边,鹬去啄那个张开壳的蚌,被蚌壳夹住了嘴。一个夹住不放,一个想挣脱又挣脱不了,结果渔翁来了,把两个都捉住了。”

  “这个,我听说过,后一句话是‘渔翁得利’吧!”

  “还有一个日本民间故事,你知道吗?”水谷接着讲述起来。

  “很久以前,有个人在水槽里哗啦哗啦地洗蚕豆。突然,有一粒蚕豆骨碌碌地滚到炉子旁,那里有一块木炭和一把麦秸,他们三个立刻成了好朋友。一天,麦秸说:‘今天天真好啊,咱们一起去参拜伊势神宫吧。’于是,三个一起出门旅行。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一条小河旁。谁都不会游泳,可怎么办呢?这时,麦秸想出个好主意,拍着手说他来架桥。然后,麦秸直挺挺地躺下,在河上架起一个桥。木炭先上了桥,当走到桥正中间时,麦秸热得难忍,大喊好热!好疼!因为炭的一头还残留着没烧尽的火。热啊,热啊,麦秸叫着叫着就燃烧起来,结果,他和木炭一起掉在水中,被河水冲走了。蚕豆在岸上看见后抱腹大笑,前仰后合,结果乐极生悲,把嘴笑裂再也合不上了。嘴疼啊,疼死我啦,蚕豆一边哭着一边说。

  这时有一个缝衣服的姑娘从身旁经过,见蚕豆哭得可怜,就把蚕豆的嘴又给缝合了。因为姑娘手中只有黑线,所以,蚕豆身上至今还有一条黑筋。”

  “哦,讲得好。”桑原笑着说,“有意思,以后我也给别人讲。”

  “可是,前一个典故和这个故事都有很深的寓意呀。”水谷表情严肃地说,“木炭是桥本,麦秸是我,蚕豆就是你——桑原。这么一想,不是更有意思吗?”

  “我的嘴可没像蚕豆那样裂开。”

  “人笑过头就会遭天灾的。不能干不道德的事和抢别人买卖的事,大概就是这个寓意吧!”

  “不过,我除了干不道德的事以外,还有什么可干呢?”

  “不错,二蝶会的桑原果然是条汉子。”

  “我很迟钝,任你怎么说我也理解不了。”

  “喂,你客气点!”宫本突然插嘴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竟敢顶撞。”

  “你算个老几,啊?”桑原突然变了脸,大吼道,“小地痞,你过来!”

  “来,动手吧!”宫本站了起来。他长着一副溜肩,四肢较长,鼻子扁平,好像是个练武的。

  “坐下!”水谷制止了宫本,说,“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宫本气呼呼地又坐下来。

  “桑原,你也是黑道上的一员,别把事情做绝了。”水谷转了一下身子又说,“明讲吧,桥本那里我已投入几百万资金了。刚刚要把食物拿到手,又被你从旁边夺了过去,我没面子呀。请你把那份同意书还给我。”

  “水谷,别忘了,二蝶会也不是白给的,你让我还我就还给你的话,我这枚金色徽章也不会答应。”

  “所以,我才给你个面子。”水谷说着,用下巴向宫本示意了一下。宫本立刻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桑原拿起来一看,一共包着三捆钞票。

  “桥本那家伙收的200万,又加上了100万,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噢,白耀会的水谷先生很大方啊。”

  “就这样成交吧,对你我来说都是个圆满的结局。”

  “等一下!”二宫急不可待地说道,“同意书必须交给小田,你们不能随便做交易。”

  “讨厌,你给我住嘴!”宫本吼叫着。

  “同意书,我不能卖。你非要买的话,到小田那去买吧。”

  这可不是开玩笑,同意书要是没有了,怎么去还那笔高利贷呢?二宫想。

  “小兔崽子,我要你的命!”宫本吼道。

  “水谷,你能不能让这个嗓子像破锣的家伙出去一下?”桑原说,“这家伙一叫,我耳膜就疼,什么也想不了。”

  “你出去散散步。”

  “可是,专务您?”

  “没听见吗?出去清醒一下。”

  “是。”宫本起身,向外面走去。

  “同样,请你也离开一会儿。”水谷又对二宫说。

  “对不起,同意书不是我的是他的。”桑原说,“因此,我一个人不能独自决定。”

  “这家伙是你的跟班吧?”

  “不是跟班,今天他反倒是我的主顾。”

  “主顾……”水谷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把那捆钞票往桑原面前推了推,说,“啊,请笑纳。”

  “不过,水谷,这些本来就是我们的钱。只用区区100万向两个大男人表示诚意,连跑腿钱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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