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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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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瑶琴十分好奇地摆弄着破玻璃片,用放大镜很兴趣地照看着纹路。我细心观察她的言行,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迹象。 方瑶是把放大镜还我,钦佩地说:“你真有办法!” “不,这是物理的力学问题,也是刑事上的普通常识。” 方瑶琴神情困惑地问:“为什么严组长不懂得?” “这是新的科学技术,他没有学过。” “啊!这就是队长与组长的道行分界线。” “朱大太,你太过奖了,其实这门学问是十分深奥的,各人有各人的专长。” 我和她边走边谈,又重新坐下,方瑶琴迫切地问我:“队长,你对这个案件的看法如何?” 我笑答:“干我们这行的人,多少都会鉴貌辨色,我认为你是属于善良一类的人物,我不会怀疑你。但是此案既属内窃,你们家里的人口又十分简单,而且你又有暖昧的事,在案情还没有弄个水落石出的时候,朱先生肯定对你有怀疑的。” “暧昧的事?”她忍不住砰然心跳。 “对了,叶竹青先生找你一年多,最近已经登门了吧!” 她呆住了,眉头一皱,似乎在想,我怎么会晓得她的秘密呢?旋即间勉强挤出笑容,恍然大误说:“啊,原来你们怀疑的是他!” 她叹了一声,接着说:“这事说来话长,我很想跟你谈谈,因为你没有官架子,知情识趣,富有人情味。在未说之前,我先给你看看老朱的秘密。” 她边说边走,走到失窃的壁橱面前,拉开壁板,里面有两块层板,分为上中下三格,因为箱子都被窃贼偷走,里面空洞洞的。她把两块层板拉了出来,按动开关,把后壁板再拉开。后面橱子里面又出现两只箱子。她把上面的箱子拉出来,放在床铺上。又从床柜的抽屉里拿出锁匙,打开箱子,在衣服掩盖下面,起码有七、八十根金条,而且都是十两条的。方瑶琴关上箱子,指着橱子里另一只箱子说:“那只箱子里面还有。假使我跟叶竹青里应外合,我何必晚上偷偷摸摸地干?我可以等老朱不在的时候,把它通通拿走,两人远走高飞。万一就被捉到,这批金条的数目究竟多少,也是说不清的。 “不过,做人要有良心道德,还要顾到个人的声誉名气。老朱当年虽然在我极端困厄的时候向我提出条件,要娶我为妻,当时我才十九岁,他已经四十岁了,两人相差二十一岁,他的外表又矮又丑,不论在年龄、外表上都不相称。但是我当时负了一大笔债,在这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一口苦水不吞下去,绝对没有办法的。为了应付这个巨大的变故,只好忍痛答应了他。而他为了娶我,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够大的了。这是两相情愿,他并没有强迫我。 “那时,叶竹青和我的感情虽然如胶似漆,但是形势逼得我俩不得不分离,我们两人哭了几天,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含痛忍受这人间最悲惨的生离死别。 “凭良心说,五年来,老朱对我是问心无愧的,我对老朱也已经尽到了妻子对丈夫应尽的义务。但是,老朱一直瞒着我一件事,对我始终守口如瓶。原来老朱在苏州老家已有老婆和子女了,而且儿女都已长大成人。这是我一次无意中在他皮包里看到了他的秘密。古人说:‘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老朱终究会跟他的原配合在一起。而我呢?连算一个小老婆都没有资格,只能算是外室,说不好听,叫做姘头。这种地位,法律上是得不到保障的,可悲啊!叶竹青专门为我而来南京工作的,他找我一年多,终于在几个月前被他找到。他至今还是个单身汉,他说,他若不能跟我在一起,宁愿独身一辈子。他的情义,是令人感动的。然而我是个有夫之妇,是败柳残花。即使万一有那么一天能够跟他结合,因我有这一污点,他会不会轻视我呢?这几年来,我都在痛苦矛盾中过日子,这叫我如何能够和老朱欢颜相对呢?”说着,她把床铺上的那只箱子搬上壁橱,把壁板拉好,趁机偷偷地用指背抹掉眼里晶莹的泪水。 我安慰她说:“我非常同信你的不幸遭遇,你的情况我十分了解,你的话我能深切体会到。你不要难过,我认为老朱这人还是有良心的。今早我和他在金陵酒家谈了一个多钟头,他什么话都对我说。他认为他当时的行为是乘人之危,夺你青春,活生生地拆散了你和叶竹青的姻缘,感到内疚,这说明他尚能知过;他知道和你在外表上、年龄上都不相配,再过几年,差距就更大了,终非了局,这说明他有自知之明。他家有老婆儿女,他的事业一天比一天大,他顾此失彼,精力不济,矛盾重重,形势逼着他,不得不丢卒保车,顾全大局。因此他想成全你和叶竹青的美事,让你们再续姻缘,并且自愿拿出几百两黄金,给你作为生活上的保障,补偿作青春的损失。所以说朱文彬这个人还是很有道德的人,求诸当世,也是不可多得。我上刻当面也表扬过他。我相信此案马上会破,案破之后,他会履行他的诺言,我预祝你们美满幸福!” 方瑶琴听了,万分感动,她激情满怀地对我说:“我太感激你了!看你这样年轻,你的人情味却如此浓厚,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报答你!” “当你俩结合那天,你夫妇敬我一杯酒,我亲眼能看到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我人生最快慰的事。” 方瑶琴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拿来两只高脚成型玻璃杯,倒了满满两杯葡萄酒,一怀递给我,她自己拿着一杯。这时,她眯着双眼,脉脉含情,未饮而飞红上颊,笑对我说:“这杯鲜红的葡萄酒,就是我沸腾的心血,你饮下它吧,我衷心祈祝你青春幸福,前程远大!” 说完双方碰杯一饮而尽。方瑶琴斜倾空杯对着我,以目示意,我第二度又看到了那醉人的闪光,温情的娇笑。 先声夺气,第一个皮箱里面展示出许多金条,第二个皮箱就不言而喻了,我叫瑶琴另外拿一把锁头把壁橱锁好,便又和她到客厅坐。 当我和她按原来位置坐下后,我就对她说:“我有一个感觉,我认为问题在于这个老妈子身上。” “这个老妈子耳朵聋,说话又口吃,虽然笨些,人倒很老实。”方瑶琴提出疑议。 “我不是怀疑她,我认为像你这样的家庭,有的是钱,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老妈子呢?” “她是临时工,来这里才两个多月。因为前面那个老妈子曾妈不久前右手突然风湿关节痛,不能工作,我拿钱给她医病,叫她医好后再来;这个邹妈是她保荐来的,是临时工。因为那个曾妈跟我一年多,她精灵能干,得心应手,我对她的印象很好,所以只好克服一段时间。” “得心应手!”我学着她的口音,重复一句,向她斜睨哂笑说:“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你跟叶竹青的事情她一定晓得,她为你守秘,做你的耳目,甚至在紧要关头掩护过你,处处给你方便,对吗?” 这话打中了方瑶琴的要害,她的脸立即红了,惊慌地说:“你真是料事如神,我佩服极了!现在,我不仅信赖你,而且把你当成知己。”说到这里,她迟疑一下,腆然说:“最使我难忘的是,有一次竹青在我房间里。朱文彬突然回来,听到他敲门,我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曾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牵着竹青的手对他说:‘到我房间去!’一面叫我出去开门。事后竹青对我说,曾妈这个人很沉着镇静,临走前,还把我床铺上的被子叠好,床单拉平,那种机灵、老练,真令人饮佩。我们都很感激她,把她当成心腹。” “对,问题就在这里!她有这样的机灵,才能干出这样的坏事。我现在先做一个假设,她为什么要推荐一个聋婆子呢?这是个‘伏笔’,给她做案提供有利的条件。因为敲破玻璃有声音,她听不到;扭断壁橱的门锁有声音,她也听不到;甚至他们在盗窃中间各种声响也都听不到,这就是她推荐的用意所在。她为什么要等到两个多月之后才动手呢?因为时间拖长,不容易使人怀疑。很可能你俩夫妇的外出都有一定的规律,而这种规律已经被她掌握了;以致做案的时间那样从容。” “对,你的假设都符合逻辑。我从重庆到南京,就一直住在这里,因为人生地不熟,这里又没有亲朋戚友,平常很少出门。我订了很多报刊,买了不少书,除了看书读报,偶尔也学写一点小说和诗歌,以消磨时间。朱文彬上海有工程,南京有办事处,苏州有老家,业务、家事使他忙得不可开交,到这里的时间也很少。他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肯定要陪我到城南酒家吃晚饭,饭后就到影院、歌场看戏听唱,直到深夜。这是他不变的规律,这种规律也只有曾妈知道,因为她跟我一年多了。” “曾妈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打断她的话,拿出笔记本记着。 “曾妈在家里叫四娘,家住三步两桥三十六号左边新盖的瓦房里。” “她家还有什么人?” “有一个儿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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