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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父亲沉吟片刻后,伸手入怀拿出记事本,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说:“你打电话给这个男人试试看,他很了解右翼和新纳粹份子。我做的工作远超过寻常的侦探,面对这类看似荒诞无稽的事,也必须深入查证,才能顺利完成工作。总而言之,要有发现不对劲的敏感度,以及分析为什么的想像力。”

  父亲递给我的名片上印着“律师多和田一郎”。我把名片放入口袋,父亲站起身来。

  “那么,我走了。”

  “走?爸,您要去哪里?”

  “别担心,这附近我有许多熟人。”

  父亲似乎是指女人。我默默笑了。

  这时,父亲神情严肃的问“你打算继承这个事业吗?”

  “什么事业?”

  “侦探调查呀。”父亲的语气带着些许期待。

  我耸耸肩。“别开玩笑了!”

  “不过,你的精神似乎好些了。”父亲说完,快步离开。

  或许到了明天,附近同性恋酒吧的老板娘见到我,又会说“令尊又开始行动了吗?我见到他呢。”

  托父亲的福,我再度振作起来,试着拨电话给未联络上的川添桂。我必须以发现不对劲的敏感度和分析为什么的想像力来求证!

  “喂、喂,我是川添。”

  川添桂本人接听,让我松了一口气。

  “川添先生,我是昨天曾去观赏你演奏的村野。”

  川添记得我,很诚挚的向我道谢。

  “坦白说,我想再请教一些有关耀子的事,可以到府上拜访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问什么事呢?若是上次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我觉得他似乎隐瞒了什么。“耀子最近写的柏林报导,你知道内容吗?”

  “这……”川添装迷糊。“你的意思是?”

  “报导中提及金发日本娼妓被新纳粹主义份子围殴的事。我正在找提供这个情报的人,你知道吗?”

  川添短暂沉默后,终于开口:“不是我。我想应该是制作人藤村。”

  “我请教过藤村先生,他说不知道。”

  “我想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抱歉,我要挂断了。”川添搁下话筒。

  不得已,我只好重拨一次。

  川添还是以同样的语气接听:“喂、喂,我是川添。”

  “对不起,我是村野。”

  话筒的另一端寂静无声。

  “请别挂断电话。我不谈那位金发娼妓的事。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用其他方法调查。只是,有一件事无论如何想请教,那就是……昨天演奏之前,你为何呼唤耀子?那简直就像是……”我害怕说出下文,住口不语。

  这时,川添接腔:“呼唤灵魂吗?”

  “是的。”

  “好吧。你似乎相当执着,而且个性坚强。明天下午请来我这里,我让你看某样东西。不过,请独自前来,不能带那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男人。”说完,川添吃吃笑了,挂断电话。

  所谓某样东西是什么呢?但我已没有时间慢慢想像。接下来,我拨电话给父亲告诉我的多和田律师。女秘书接电话,说律师正在九州出差,明天下午才会回来。我说出这里的电话号码后,挂断电话。

  望向窗外,夕阳尚未西沉。我在盘算是否该在今天把耀子的住处收拾一下,设法取得可用的身份证明。下定决心后,我换上容易行动的棉短裤和圆领衫,拿着车钥匙外出。

  进入电梯时,听到喧闹的声音接近。我按住“开”的按钮等待,准备上班的辛西雅她们走进来,欢叫出声:“嗨,美露小姐。”

  化妆品和香水味笼罩整个电梯。

  “和男朋友言归于好了吗?”辛西雅以纤细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臂问。

  “不,继续战斗。”我回答。

  玛莉亚笑了。“如果那样,绝对不让他进我家。”

  “可是,你男朋友很棒呢。”伊莎贝拉说。

  所有人都颔首,瞪着我看。

  我懒得说明,只好微笑。一笑,右边脸颊有点痛。我心中又涌起不甘,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原谅君岛。

  像往常一样,我把车停在耀子住处后方隔一条马路的巷内。爬楼梯上楼时特别注意观察情况,发现已无人在耀子的房门前监视。我迅速开锁入内。

  大概是密闭多日的缘故,房内弥漫着一股食物腐坏的馊味,同时又湿又闷热。里面的情形毫无改变,仍然乱成一团。

  我是星期天来的,到今天为止,看不出有人收拾过。成濑说过要叫那位年轻男人收拾,难道又改变心意了?成濑的态度感觉上好像在报复耀子,不过,如果成濑的妻子所言属实,成濑当然会不悦。但我至今仍无法相信耀子会做那种事。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等户外的风和光线进入,我总算舒了一口气,但仍热得汗流不止,只好又打开冷气机。冷气机吹送出来的风稍带霉味。

  我决定先收拾发出恶臭的厨房。找出大的黑色塑胶袋,将被丢出来的东西全部放入,用吸尘器吸净米粒和粉末,拿抹布拭净凝固的著前酱和调味汁,再丢掉腐坏的食物。

  接着,我把家具一一归位,关上被拉出的衣橱抽屉,再把丢满一地的衣服挂上衣架,放回衣橱。

  当我要扶起倒下的韩国橱柜时,发现底下压着某样东西,无法站稳,不得已又辛苦的把橱柜放倒,将压住的东西拿出来。我大惊失色,那是耀子最宝贵的黑珍珠项链。当天晚上,她是佩戴这条项链到事务所,来我房门前的时候,胸前也戴着这条项链。我情不自禁失声说:“为什么没有带走呢?”

  突然,我感觉房里好像有人躲藏,背脊一阵冰凉。

  “有人在吗?”

  进来时,我并未仔细检查。我鼓起勇气打开壁橱,里面只有一个整理柜和一组客人用的棉被,没有人。我又看了床底下和浴室。生理用品还是散落满地,看不出有人进来过。

  但我还是感到莫名的恐惧,慌忙冲向客厅。之后,我慢慢环顾室内,终于确定和星期天晚上来的时候有些不同。譬如,方才收妥的桌上本来放着藤椅,但位置稍微移动了,橱柜上的镜子也比原先倾斜。

  上次来的时候注意到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不见了,但是首饰呢?我把黑珍珠项链放入短裤口袋,四处寻找耀子平日收藏首饰的陶盒。那是中国制、兔子形状的可爱陶盒,耀子回家时会拿下耳环、戒指、手链,放进里面,平常和化妆品一起放在代替化妆台使用的橱柜上,但现在却遍寻不着。星期天来的时候并未确认过,不知道是否当时就已经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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