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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的确。”

  “但这样就不错了,她为何要重写呢?”我提出疑问。

  “可能是觉得不满意吧。”

  “可是她并不是新闻记者,身为写实报导作家,只要能表现出她的特色就够了。”

  成濑将原稿放回三田寄来的信封内,自言自语的说:“究竟是谁告诉她金发娼妓的事?”

  “你也没听她讲过?”我注视成濑。

  成濑摇头。“我们彼此并未讨论工作上的问题。”

  “那么,耀子是什么时候提到要前往柏林?”

  “以前就提过。”成濑边思索边回答:“但是并未明说要去柏林,只表示她想去某个国家进行只有她才能完成的报导,也希望能把自己的作品风格改为硬派。”

  成濑的话让我想起川添桂的信。

  ——只要你刮目相看,我想你所在意之事应能拨云见日。不过,别把你的热情过分投注于光明的世界。光明的世界就是光明的世界,和性喜黑暗的人无缘——

  所谓光明的世界,是指硬派的工作吗?如果是,那表示川添知道耀子工作的内容。或许是他告诉耀子有关金发娼妓的事。看样子,我必须打电话向川添问清楚才行。

  我按下那封信的事不提,直接说:“可能是川添或制作人藤村告诉她的。”

  成濑点头表示同意。“我想八九不离十。”

  “和耀子在克洛兹堡目击的杀人事件无关吗?”我伸手拿起成濑放在桌上的信封,再度取出原稿,找出那个部分,求证似的仔细阅读。

  “这……谁知道呢?”成濑笑了笑,交抱双臂。

  我也忍不住觉得这个想法太荒诞无稽。“可是,应该要考虑各种可能性。”

  “也对。那么我们就试着调查吧。明天先打电话给藤村和川添。”成濑说着,疲惫的打了个呵欠。

  § 8

  天空已浮现鱼肚白,但我很在意耀子的经济状况,强忍住睡意,躺在床上翻阅从耀子的事务所带回来的帐簿。

  虽然号称“帐簿”,但按照耀子大而化之的个性,上面只大略记着收入和支出项目。明知详细的支出必须对照收据,但是因为太琐碎,数量又多,根本提不起劲,只查对了写在帐簿上的项目。

  今年二月份,耀子收到去年岁暮出版的《变性欲望》的版税,合计一万两千册,总共两百一十六万圆,之后可能又再版,两个月后再收到三千册的五十四万圆。另外,杂志方面每个月约莫收入二十万圆,合计今年上半年的税前收入大约四百万圆。

  接下来是支出项目。譬如上个月的六月份,只写上既定的支出项目。事务所的房租十八万三千圆,停车费用三万五千圆,人事费十万圆,水电费一万三千八百圆,电话费两万三千四百圆,影印费五千圆。光是这样就超三十五万圆。

  此外,帐簿上虽然未写明,但是还需要西麻布住处的房租约十五万圆,车辆贷款及维修费十五万圆,再加上她的生活方式,应该至少也需要三十万圆,所以公私合并,每个月估计最少也要支出将近一百万圆。

  这意味着,若只靠她今年的收入,早就透支了。如此一来,别说前往柏林,即使在国内搜集资料,单是筹措费用就相当辛苦。

  收据中包括四、五月份 KDD(国际电信电话公司)的请款单,可能是打电话给柏林的卡尔吧。我心想,能不能调查她的通话纪录?我想起由加利曾说过,耀子不想负担由加利的电话采访费,曾申请通话纪录。看样子很值得调查,或许能因此查明失踪当天的情形。

  把大量的收据放入塑胶套内,夹入帐簿中,我真的累了,想到如果体力不足或许无法承受上杉的恫吓,内心有点无力感,闭上眼,想让自己入睡。

  这时,成濑敲敲墙壁进入卧室,似乎因为没有门,所以敲墙壁代替。不知何时,他已换上自己带来的干净T恤和运动裤。

  “还没睡吗?”他问。大概是我开着灯查对收据时发出沙沙声,让他放心不下吧。

  我笑着回答:“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那是?”成濑担心的指着放在床上的帐簿问。

  “那个吗?我正在调查耀子的经济状况。”

  “经济状况?”

  “是的,上次我去事务所找到的,顺便带回来。”我递出耀子的帐簿。

  成濑随手翻阅,好像不太感兴趣。塑胶套内的收据掉落床上。他拾起,仔细的收好。

  “我刚才也讲过,耀子的经济状况相当拮据。”

  “看过这个,似乎的确如此。”

  “她已经形同‘准禁治产者’了。坦白说,她早该关掉事务所,别太在乎门面,脚踏实地的工作,但她又不肯这样做。”

  “准禁治产者?”我呆了半晌。“有这么严重吗?”

  “她欠了一屁股债。”

  “这么说,也有向你借钱喽?”

  “是有一些。”成濑颔首,但似乎不想谈这件事。

  “看过这个,我也想像得到她入不敷出,只是没料到如此严重。”由于情况对耀子不利,我有些意气消沉,低声说。

  成濑察觉了我的心情,同样压低声音说:“晚安。”

  我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成濑退出,隔壁房间的灯光熄灭。

  驶过靖国大道的车辆声逐渐增加。我望向窗外,看到破晓之际的澄明蓝天。看来今天又是好天气。我多少觉得安慰,陷入短暂的沉睡。

  到了必须去见上杉的时间。我想起头发未干、穿着橡胶拖鞋被带到那问豪华办公室的惨状,决定换上洗烫整齐的白色T恤,配上灰色的Agnesb裤装。我擦上和衣服相配的红色唇膏,梳好头发,等待那辆大型白色宾士车前来,但没想到今天他们竟不派车来接。

  不得已,我们只好开成濑停在公寓前马路上的车前往。“到案说明”四个字闪过脑际,我望着开车的成濑,他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上午九点前的新宿二丁目,只有面向明治大街的办公大楼吸入上班的人群,其他地区仍静静沉睡。不过,今天和昨天一样,是个非常晴朗的夏日,气温急速上升,令人情绪高昂。

  青梅街道的下行道路,车流还不算太塞,我们很快就抵达西新宿,驶入上杉的智慧型办公大楼的停车场。搭电梯到上杉的办公室时,来迎接的不是穿绿色套装的年轻女性,而是前些天去带我来的貌似银行职员的男人。

  “有劳了。”成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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