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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她把一张地图撑开靠在咖啡壶上。

  他的臀上遍传着一股无防备的刺痛感。他站了起来。

  “妈,我可没有那么热衷。”

  她担忧地蹙眉看着他,这倒更令他害怕了,因为他明白她根本无法救他了。

  “怎么了,亲爱的?你要什么?”

  他冲出房间,感觉应该是要呕吐。浴室一片漆黑。他蹒跚地跨出来,让仍塞着软木塞的威士忌酒瓶翻倒在他床上。

  “什么,查理?怎么回事?”

  “我要躺下。”他“叭哒”一声倒下,但这样也不行。他把他母亲推开,以便起身,但他才坐起身,却又想躺下了,于是他站了起来。“感觉像快要死了!”

  “躺下来,亲爱的。来点——来点热茶好吗?”

  布鲁诺扯开他的室内用外套,再拉开睡衣。他的喉咙噎住了,他必须喘气呼吸。他真的感觉他快死了!

  她拿了一条湿毛巾赶到他身旁。

  “怎么回事?肚子痛吗?”

  “哪儿都痛。”他踢掉拖鞋,走到窗前要推开窗,但窗子已经开着了。他转身,汗流不止。“妈,也许我快死了。你想我是快死了吗?”

  “我去倒杯酒给你!”

  “不,叫医生来!”他尖叫着。“也倒杯酒给我!”

  他无力地拉扯睡衣上的带子,让长裤掉落。这是什么情形?不只是颤抖而已。他太虚弱了,无力颤抖,连两只手都软弱无力且有刺痛感。他高举起两手,手指都向内弯着,他无法伸直手指。

  “妈,我的手好奇怪!你瞧,妈,我怎么了?怎么了?”

  “喝下这个!”

  他听到酒瓶靠在杯沿上的喀嗒声,他等不及了,于是快步冲进走廊,在惊吓中弯低身子,瞪着他弯曲无力的手。是两只手上的中指,这两只手指都向内弯曲,几乎快碰到手掌了。

  “亲爱的,披上袍子吧!”她低声说。

  “叫医生来!”

  袍子!她在说袍子的事!如果他四肢僵硬地赤裸着,这有什么关系?

  “妈,不过不要让他们把我带走!”

  她站在电话旁时,他用力扯着她。

  “锁上所有的门!你知道他们会做什么事吗?”

  他说得又快又机密,因为麻木感正逐渐扩散,他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是个畸形人!他的余生都将维持这个样子!

  “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吗?妈,他们会给你穿上束身外套,一口酒也不给你喝,这样做会杀死我的!”

  “佩克医生吗?我是布鲁诺太太。你能推荐一位附近的医生给我吗?”

  布鲁诺尖叫出声。医生怎么会到康乃狄克这个偏僻的地方来呢?

  “妈有——”他透不过气来,不能说话,舌头不能动了。已经蔓延到声带来了!“啊——”

  他在他母亲正设法拿来盖住他的室内用外套下蠕动身子。如果赫伯特想要看,就让他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吧。

  “查尔士!”

  他用摇晃不止的两只手指向他的嘴。他快步走向橱柜镜子前,他的嘴唇四周苍白呆板,仿佛有人用板子打了他似的,两唇则可怕地内缩。还有他的双手!他再也不能握住杯子,或是点烟了。他再也不能开车,甚至再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去上厕所了!

  “喝下这个!”

  对了,液体,液体。他试着用僵硬的嘴唇接住所有的液体,它灼烧着他的脸,流到他的胸膛上。他动了动表示还要再多一些。他试着提醒她要锁上门。噢,老天,如果这情形消失了,他一生都会感激不尽的!他任由赫伯特和他的母亲把他推到床上去。

  “带我走!”他呼吸困难地说。

  他扭扯着他母亲的睡袍,几乎把她拉倒在他身上,但至少他现在能抓住某件东西了。

  “别让他们带我走!”

  他有气无力地说,她则向他保证她不会那么做。她告诉他她会锁上所有的门。

  哲拉德,他心想,哲拉德仍在努力对抗他,而且他会一直不断地这么做。不只是哲拉德,还有一大堆人,来查访刺探的许多人,敲着打字机键盘,带着更多的证据跑进跑出的,现在有了圣塔菲方面的证据,哪一天哲拉德或许会把它们正好凑在一起了。哪一天哲拉德或许会跑来,发现他今天早上这种样子,若开口问他,他便会说出一切,说出他杀了某人。他们会因你杀人而杀了你。也许他无法应付。他瞪着天花板中央的灯座,这让他联想起在洛杉矾他外婆家中水槽内的圆形铬制水塞。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东西呢?

  皮下注射器针头的残酷戳刺使他受到冲击,让他的神经更敏锐。

  外表神经质的年轻医生正在漆黑的房间一角跟他的母亲谈话。但他感觉好些了。他们现在不会把他带走了,现在没事了。他刚刚只是惊慌罢了。他小心地在被单上部之下看着他的手指做弯曲动作。

  “盖伊。”他低声说。

  他的舌头仍不太灵光,但他能说话了。接着他看到医生走了出去。

  “妈,我不要去欧洲!”他的母亲走上前来时,他声音单调地说。

  “好吧,亲爱的,我们就不去了。”

  她轻轻地在床边坐下,他便立刻觉得好些了。

  “医生没说我不能去,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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