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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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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翠并不回答,依旧回避着他的目光。尽管她明白,在他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恶意。 “对了,你的名字叫池翠是吧?”他微笑了一下说,“别害怕,这可不是我看出来的,我记得上次那个收银员就是这么叫你的。” “是,这是我的名字。”她又抬起头了,正视着他的眼睛说:“你呢?” “我叫肖泉,肖邦的肖,泉水的泉。” 池翠走上扶梯,向地铁出口走去,一边问肖泉:“你住在哪里?” “我?”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就住在——在这附近。” 他们来到地面上。天气更冷了,深秋的风掠过池翠的肩膀,她对肖泉说:“今天,实在太感谢你了。” “你应该去看医生,我是说你的鼻血。要我送你回去吗?” 池翠看着他在黑夜里迷人的眼睛,感到了某种不安,连忙摇头说:“别,你千万别送。” “那好,再见。” 当他转过身以后,池翠才连忙问他:“肖泉,你明天晚上还来书店吗?” “放心,我一定来。”刚说完,肖泉就消失在了迷离的秋夜中。 池翠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 第五天。 还是九点半,肖泉准时出现在了书店里。他走到最后一排书架前,目光在书架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池翠的脸上。 池翠已经不再害怕他的眼睛了。昨晚与肖泉分开回家以后,她的精神反而好了起来,下午与父亲吵架的烦恼也不再纠缠她了。昨晚难得的一次,她既没有失眠,也没有做噩梦。她觉得肖泉那双眼睛,仿佛真的具有某种魔力,能够让她忘却一切烦恼,尽管只是暂时。 肖泉也向她点了点头,但表情不太自然,他的眉头始终都紧锁着,脸上的肌肉不停地在抖动。池翠走到了他的面前,轻声地说:“你怎么了?” “对不起,今天我有些不太舒服。”他的声音更轻,几乎只有贴着耳朵才能听清楚。 “你生病了?” 他不置可否地站在那里,第一次躲开了池翠的目光。 池翠有些忧虑地看着肖泉,她是第一次如此关切一个男人,她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块绣着笛子的手帕说:“我把手帕洗干净了,还给你。” 这一次她用了香皂,手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肖泉显得有些贪婪地嗅了嗅手帕,说:“谢谢。手帕我不要了,送给你做一个纪念吧。” “纪念?”池翠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看着手帕上的那支笛子,这算什么?萍水相逢的纪念? 他们呆呆地互相看着对方。突然,肖泉的眼睛里出现了某种奇怪的东西,痛苦立刻涌上了他的脸庞,他的双手按着自己的额头,不停地颤抖着。 池翠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你应该去医院。” “可我答应过你,今天晚上一定要来这里的。”他硬撑着说。 他这句话一下子就触动了池翠的心弦,她痴痴地说:“你,你真傻。” “是的,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傻得多。”说完,肖泉的双手捧着自己的额头,转身向外走去。 他刚走到地铁大厅里,就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池翠立刻跑了出来,她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惊慌失措地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整个大厅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托起了肖泉的头,他的呼吸和心跳都还正常,只是眼睛处于半睁半闭之间,从眼皮的缝隙里露出半只瞳孔,那副样子有些吓人。他的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双手依然抱着脑袋颤抖着,看起来他是头疼得厉害。 池翠想把他拉起来,但她的力气不够,只能贴着肖泉的耳朵说:“你还能动吗?” 肖泉并没有休克,他听懂了池翠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于是,他们一起用力,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池翠搀扶着他向地铁出口走去。 女收银员站在店门口呆呆地看他们,当她明白过来以后便大声地说:“池翠,店还没打烊呢。” 池翠没理她的话,扶着肖泉径直向前走去。走出地铁车站,在马路边,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刚开出没多久,肖泉就在她耳边说:“别去医院。” “你说什么?” 肖泉半躺在她的怀里,仰着头对她说话,每吐一个字都非常吃力:“求……求求你……别带我去医院……求求你了。” “可是你生病了。”池翠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头,希望这样能为他减轻痛苦。 他几乎是哀求着说:“我没事,我很快就会好的……千万,千万别去医院。” 池翠看着他那副痛苦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只能顺从他了:“好吧,把你的住址告诉我。” 肖泉陷在池翠的怀抱里,他紧闭着双眼,嘴巴吐出了几个模糊的字:“地……下……” “哪里?” “地下……我……住在……地下。” 地下?住在地下的可都是死人,池翠摇了摇头,看起来他真的神智不清了。她对着他耳朵说:“那就先去我家吧。” 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到了池翠家楼下。她扶着肖泉,走上阴暗的楼道,她听到肖泉在喃喃自语,实在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乍一听还以为是庙里面念经,吓人一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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