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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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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笑了下,唇上两撇灰色的小胡子,显然经过精心修剪,颇有几分《乱世佳人》里克拉克·盖博的扮相。 “盖博”从凉亭里走下来:“饭店前台登记着你的名字——ChunYu,那么特殊的名字,当然令人印象深刻了。” 春雨警惕地问:“你凭什么偷看客人的登记信息?” “因为我是旋转门饭店的老板,我叫GeorgeAlbert。” George和Albert都是英美常见的姓名,中国大陆通常将George译成“乔治”,将Albert译成“阿尔伯特”或“艾伯特”。 中国人喜欢简短的姓名以便于记忆,所以春雨决定叫他乔治·艾伯特。 乔治·艾伯特向她伸出了手。 这只骨节细长的大手放在春雨面前,让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春雨将绵若无骨的手抬了起来,立刻被握在艾伯特的大手中。他握手的力量恰到好处,体温传递到手背的皮肤,让她心跳得更加厉害了。 “让我猜一猜——”他转到了春雨的身后,正好挡在那道月亮门前,“你来自中国对吗?” 春雨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点头不语。 他又露出了盖博式的微笑:“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在中文里是什么意思?” “Springrain”。 她再一次把“春天的雨”告诉了对方。 “啊,多么有诗意的名字。” 但春雨并不领情,她指了指艾伯特身后的月亮门,意思是你挡了我的去路。 “对不起,饭店对客人开放部分到此为止,小姐你可以回去了。” “这道门后面是什么?” 艾伯特还是笑笑说:“是我的私人花园,我不希望有外人打扰。” “好吧。” 春雨还是疑惑地看了月亮门一眼,那道高高的粉墙后面藏了些什么呢?该不会是一座穿越时空的苏州园林吧。 艾伯特陪着她一起向外走去,转到那条幽静的小道上,她忽然问道:“艾伯特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Ms.Springrain,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我会全力为您效劳的。” 好一个“春天的雨”小姐,叫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略显腼腆地问:“这里为什么要叫旋转门饭店?” “因为从许多年前起,这里就叫旋转门了。” 春雨注意到他用的是“Revolvingdoor(旋转门)”这个词,而不是饭店的全称“Revolving door hotel”。 “对不起,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 他的小胡子翘了一下:“旋转门不需要原因。” 这句话让春雨哑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茫然地跟着他走出花园。 回到饭店大堂里,艾伯特风度翩翩地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告诉我。” 说罢他迅速消失在楼梯的转角里。 北京时间2005年5月28日下午5点整 上海。 外滩朝向东面见不到落日,只有黄昏时分的余晖,洒在黄浦江对岸的无数摩天大楼上,金茂的玻璃外墙发出金色的反光,倒映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也倒映在我的脸上。 此刻,我正趴在外滩防汛墙上,也是许多年前被称为“情人墙”的地方,只是现在的周围都是旅游团队了。 手腕上的表针正一格格迈向整点——那个声音响起来了,从我的身后几十米外的高处,洪亮地播放着《东方红》的旋律。 北京时间下午五点整。 回头仰望海关大钟,钟声从高高的钟楼里传出,方圆几公里内的浦江两岸,都被这声音笼罩。小时候,我家就住在外滩背后的江西中路,时常听到海关大钟的巨响,也常常从背后眺望钟楼的背影——幻想那上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某个神秘的人物隐居于其中,每到整点就会用力地敲响大钟。 钟楼是种奇特的建筑,至今我仍几乎每天都在钟楼下度过几小时。钟楼里具有宇宙赖以存在的基本元素——时间,还有包含人类智慧的机械装置,时钟的发明本身就是历史进程中的大事件。古今中外许多文学作品里,大钟依然是重要的道具,就像巴黎圣母院里丑陋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也许每个钟楼里都有一个诡异的故事,一颗痛苦的心灵——大本钟也有吗? 上午,我已从网上证实了大本钟停摆的消息,春雨发给我的短信没错,她确实亲眼目睹了大本钟停摆——从而证实了高玄在伦敦留下的预言没错。 我仍然仰望着海关大钟,据说这是亚洲第一大钟。不知春雨现在做什么?她从亚洲第一大钟脚下走出来的,在万里之外目睹了世界第一大钟的停摆,不晓得还会有什么离奇的遭遇。 黄浦江面上传来游轮的汽笛声,我快步走下外滩防汛墙。你猜中我要去找谁了吗? 半小时后,我敲开了我的表兄叶萧警官的房门。他还没有完全把时差倒回来,一脸倦容地给我泡了杯茶。但与昨晚相比,他的表情平静了一些,望着窗外傍晚的暮色。 “你看到网上的报道了吗?伦敦时间昨晚十点,大本钟停了将近两个小时。” 原来叶萧也上网了,从BBC的新闻里看到了这条消息。美联社和法新社也在第一时间做了报道,还有大本钟停摆当晚的照片,看来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了。 “是的,我看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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