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还郑庄公一个清白

作者:李三琴 曾凡强




  《左传·隐公元年》有一段文字,各编选者均以《郑伯克段于鄢》为题,而且在评述此文时,都这样说:“它描写了郑庄公的阴险狡诈,其母姜氏的偏心狠毒和其弟共叔段的贪婪愚蠢,表现了郑国统治者母子兄弟之间尔虞我诈、互相倾轧的激烈斗争”(北京出版社1987年版《古代汉语》上册,郭锡良、唐作藩、何九盈、蒋绍愚、田瑞娟编);“郑庄公是个残忍而又不孝不悌的人,却伪装和善。为巩固统治地位,他把共叔段赶出国外,把他的母亲投入地牢,并发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写到此处,本来故事已经结束,庄公的形象已经使人看清。但作者为进一步写他的伪善,又补叙一段阙地及泉的情节,把郑庄公的伪善刻画得更加鲜明。”(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中国古代文学》上册,于非主编);“文中表面上写共叔段的贪得无厌和庄公的宽容姑息,实际上却表现出庄公老谋深算,反映了贵族内部尔虞我诈的激烈斗争。”(语文出版社,1999年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指定教材,汉语言文学专业《古代汉语》上册,郭锡良、李玲璞主编);“人物形象鲜明生动,尤其是把郑庄公老谋深算的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年3月第2版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语文读本》第一册)。这些权威书籍都对郑庄公作了负面的评价,它影响了众多的人对郑庄公形象的理解,难道这是受《左传·隐公元年》中这段文字的影响吗?《左传·隐公元年》记载:《春秋》说,“郑伯克段于鄢。”太叔所作所为不像兄弟,所以不说“弟”字,兄弟相争,好像两个国君打仗一样,所以用个“克”字,把庄公称“郑伯”是讥讽他没有尽教诲之责。
  那郑庄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且细读《左传·隐公元年》。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
  庄公并不因为母亲不喜欢自己而对母亲生怨恨之心,母亲请求将制地作为共叔段的封邑,庄公认为虢叔曾死在这个险要的地方,觉得不妥当,母亲又请求将京地作为共叔段的封邑,庄公立马答应,让共叔段住在那里。段将袭击郑庄公时,“夫人将启之”,姜氏打算作为内应打开城门,庄公击败段以后,“置姜氏于城颖,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庄公这样对待母亲,虽有不孝的嫌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姜氏的做法的确不是一个母亲应有的作为,然而,随即庄公就后悔了,而且还敢于将自己的这个隐私告诉颖考叔,而且听从了颖考叔的建议,“掘地及泉”,用这种曲解给自己见母亲找到了一个下台阶,可谓用心良苦,他的行为,也得到了母亲的谅解,“遂为母子如初”,谁能说庄公不是“明君”“孝子”呢?
  说到庄公与共叔段,本是同胞兄弟,又是君臣,那么一切行为就应符合兄弟之情、君臣之义。可是共叔倚仗母亲的宠爱,私欲太强,不守先王之制,超标准兴建自己的封邑京,诸位大夫进谏除去段,庄公碍于母亲的情面,希望共叔段能自我约束,及早醒悟,作为兄长,怕授人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把柄而没有采取行动,然而共叔段执迷不误,为所欲为,竟然“命西鄙北鄙贰于己”,然后得寸进尺,“大叔又收贰以为已邑,至于廪延。”即便如此,庄公仍然考虑兄弟情份,说“不义不昵,厚将崩”,共叔段对君不义,对兄不亲,百姓虽然众多,也不能支撑下去。共叔段野心膨胀,竟然“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他修治城郭,聚集百姓,修整甲衣和兵器,准备步兵和兵车,将要袭击郑国都城,做出不忠不仁之事,庄公忍无可忍,才命令子封攻击段,并将段打败,段出逃奔共实乃咎由自取,应证庄公所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怎么能说庄公是有意养成其恶呢?对弟弟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又怎能不说庄公是一个“仁兄”呢?
  由此,我想,我们读古文不能人云亦云,需独立思考,不戴有色眼镜,以公正之心看清历史的本来面目,还郑庄公一个清白。
  
  李三琴,曾凡强,教师,现居湖北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