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库切小说《耻》中的道德主题分析

作者:席彩霞 刁 萍




  
  三、“制服绝望,耐心活着”——铁凝
  
  就像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中所写道的:“盘旋下降的命运是其人物拯救灵魂之必要途径。他的主人公在遭受打击、沉沦、落魄乃至被剥夺了外在的尊严之后,总是能够奇迹般地获得重新站立起来的力量。”
  南非的乡野风光是美丽的、自然的,也是赤裸和荒凉的。主人公似乎不去谴责那令人伤感的乡村生活,因为作者将这一景观置于此,具有相当的隐喻作用,它一方面是被人的摧残而破坏,而另一方面又期待着再生。
  卢里也是一样。卢里丢掉了原来的教授职位,去女儿的农场栖身,在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件后,无论是生活的困境还是精神的困境都使他的生存处境变得越来越艰难,但无论是在农场打杂还是在狗收容所帮忙,他的歌剧《拜伦在意大利》的写作一直在进行着,仍以语言作为武器进行顽强的斗争。
  卡夫卡说:“受难是这个世界上的积极因素,它是这个世界和积极因素之间的唯一联系。”卡夫卡是现代主义文学限度中至今也无法逾越的精神限度,因为整个二十世纪,东西方的文学几乎重述的都是卡夫卡式的主题。现代人的生存经验在他身上找到了最为精确的响应。在他的身后,恶,腐朽,黑暗性,绝望感,成了文学的主流,神圣,高尚,信心,和美均被放逐,人性中的善——希望和信心唯一的生产器官——彻底地隐匿了。库切继承了包括卡夫卡在内的西方文学的一个伟大传统,他使他的人物的受难有了终极的意义:只要向这个世界宣告“我信”,我终究会从苦难中获救。这个时候,受难就不再是仅仅经历一些生存的遭遇了,它转变成了对自身处境的一种探察和关怀。
  但是,库切不愿像卡夫卡等人那样无奈地讲述绝望故事,他找到了一种方式来证明他所出示的希望是真实的。小说最后描写了卢里自愿为其女儿的朋友贝芙工作,贝芙经营一个穷困农村兽医诊所,在那里不是去治疗动物,而是饱含着慈爱和怜悯把无法治愈的狗实施“安乐死”来结束他们的生命。在这里,卢里似乎放弃了一切,包括他的女儿,他的尊严,但他始终未曾放弃的是对生命的热爱,对生命和生活的那份责任。而卢里从这些经历中体验到了来自艰难的生活而获得的对自由的痛感,来自卑微的人群而获得的对生命的悲悯。
  库切将对自由的不懈追求、对生命的悲悯体悟作为潜在的话语伦理,并且在这种话语伦理中克服绝望、耐心活着的生存理念,指向的不是简陋的道德,更不是道德的审判,而是指向了一种更为广阔的责任。“文学可能并不承担审判人类的义务,也不具备指点江山的威力,它却始终承载理解世界和人类的责任,对人类精神的深层关怀。它的魅力在于我们必须有能力不断重新表达对世界的看法和对生命新的追问,必须有勇气反省内心以获得灵魂的提升。”所以,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才会这样评价库切和他的作品:“正是在对人的弱点与失败的探索中,库切抓住了人性中的神圣之火。”
  
  席彩霞,刁萍,现居甘肃张掖市。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