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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长已矣,托体同山阿”。死者已得安息,灵魂可得超度;而对于生者却面临着更大的痛苦和磨难。父母劳碌一生匆匆离去,没留下一寸土、一颗米,这日子怎生得过!元璋饿了些日子,到处找零活作。

  谁知大户人家都已逃荒逃瘟去了,贫民小户都已自身难保哪里雇得起人?空有一身力气和本事,却又无处卖弄和施展。愁苦忧闷时,朱元璋一个人来到村外给父母上坟,蹲在新长着青草的坟边,沉思如何打发日子对付肚子:

  原指望时和世泰风调雨顺的太平年头,一家子勤勤恳恳,佃上几十亩田地,男耕女织,喂鸡养猪,上山砍柴,沿路捡粪,靠着有的是人力,缩衣节食,苦虽苦,像牛马样总还过得下去。偏又时运不济,一家人死的死亡的亡,剩下四口人无田无地无米无粮无亲无故,靠无处靠投无处投走无处走。

  大嫂还有娘家,总可以央告到一升两升的。二哥呢?这些天脸色也老不对劲。自己食量大,粗重活虽干得,却苦于有力无处卖。小时候虽跟蒙馆老师上过几月学,一来贪玩,二来农忙得下田,哪会好好念过一天书;虽然靠着记性,认得几百个字,又苦于不求甚解,做不得文墨的勾当,当不了衙门里的书手,也写不得书信文契。

  父亲搬家来此,本是贪这一方荒地多,人力少。

  只要死命使力气,三个壮丁加上女眷,孩子们替人放牛赶羊,也不会吃闲饭,天可怜见有两三年的好庄稼,对付着混过日子。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刻薄狠心像是田主应有的德性,三节送礼,按时交租,陪着笑脸,还是掂手播两,百般刁难。这年头能少交一点租就是天大的人情了,哪还敢开口向他们借口粮。官家的赈济,即使皇恩浩荡有那么一点,也主要是落进了县官的荷包里,大户的仓库里去了,哪儿见着穷人的份。索性不去做此梦想也罢。

  外祖父陈公那一嘴白胡子,惯常戴上细竹丝箬帽,仰着头,那扣齿念咒的神气,还依稀记得,死的那年99岁,差一年便是人瑞了,可以报官领赏。母亲曾翻来覆去地说外祖的故事。据说外祖曾是宋朝张世杰的部下亲兵,在一次与鞑子兵的决战中遇上飓风把船给吹翻了,张世杰淹死,宋朝亡了国。外祖被人救起,悄悄回到乡里当起阴阳先生。外祖只生了两个女儿:大的嫁给季家,小的就是母亲。外祖死后,这些年也很少与季家往来,料想这年头,景况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元璋想来想去,竟是六亲都断;天地虽宽,竟是无处投奔;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无路可走。越想越闷越烦,无精打采地走回家来,蒙头便睡。

  这时候像周德兴汤和等儿时的好友年纪都比自己大,有气力有见识,已都出外谋生去了,无人可以商量;二哥也没个主意。兄弟俩丧魂落魄般的一筹莫展,从四月一直呆到八月,半个年头了,还计较不出一条活路来。

  二、半路出家 行船偏遇打头风

  哥俩商量如何是好,二哥急得直跳,哭了半天想想只有远走他乡各奔前程自找造化去了。兄弟手足情深意重哭得难舍难分,邻里乡亲也少不了陪些眼泪。

  隔壁汪老娘看着元璋可怜,提醒当年四六公曾在皇觉寺许了愿,舍重八给高彬法师当徒弟,如今何不正好出家当和尚去,一来还了愿,二来总比饿死强。想想也是办法,哥俩就此决定了。

  原来元璋少时多病,生下来时三四天不会吃奶,肚子胀得鼓鼓圆,险些不救。父亲做了一个梦,梦里觉得孩子不济事,许只有佛菩萨救得下,索性给庙里吧,抱着孩子进了寺却又不见和尚只好再抱回来。忽然听到孩子哭声。梦醒了,孩子真在哭,并且会吃奶了,过几天肚胀也好了。长大后还是三天两头地病。

  父母心慌,想起当年的梦,才真到寺里许了愿,给元璋舍了身。

  汪大娘和他的儿子汪文替元璋预备了香烛,准备了一点礼物,央告了高彬法师。九月里的一天,元璋剃了光头,穿了一件师父赏的破衲衣,“施主施主”地当起了小沙弥。

  皇觉寺座落在孤庄村西南角,规模不大。照例的金刚菩萨妖魔鬼怪和平共处。寺庙已经衰落,香火并不兴盛。大红朱漆业已剥落,殿瓦院墙满是青草,菩萨金刚蒙受尘垢。寺里八九个和尚也只会“阿弥陀佛”地混饭吃。元朝的寺庙受到政府保护,享有特权。

  有些田产,收点田租,加上给村里人念经消灾做佛事超度亡灵挣点小钱,虽然大鱼大肉吃不上,但总比干粗工苦活的过得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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