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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高怀德道:“北平王被斩,陶三春必定会率亲兵来问罪。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乃是那个韩龙,可是他不知趣,不赶快逃走,却在那里看热闹,还冒充监斩官。不管他这监斩官是真是假,万岁决不会承认派韩龙监斩。所以,斩了北平王,你应设法绊住韩龙,不让他离开,待三春到来,你可向陶三春指出韩龙是监斩官,这样陶三春必然要杀掉韩龙,为郑恩报仇。万岁决不会追究杀韩龙之事,这是第一点。第二就是三春到来,你明着好似帮助她,始终不离左右,待她闹一阵,火气消了,再说她收兵,防止她把事闹大,弄得不可收拾,这件事山人也在场,咱二人配合好,必然会把这场乱子制住。”

  高怀德被苗训点透,十分佩服,便道:“就这样办,怀德听先生指挥。”

  二人立在宫门之外,苗训又进一步向高怀德授计。二人正在说着,忽听丽谯楼上报时炮响,已是午时三刻了。

  高怀德叫声:“不好!时辰到了。”拉起苗训,就往午门外跑。

  韩龙却在那大叫:“时辰到了,快给我斩、斩、斩!”

  郑恩喝道:“好个韩龙,乐子死为凶神,也要将你扒皮抽筋,打入十八层地狱。”

  韩龙不理他,只是催斩。侍卫因为时辰已到,仍不见赦免圣旨来到,又错把韩龙看成监斩官,没奈何,把手中红旗挥动。刽子手见了信号,举起大刀,闪电般挥下。

  蓦地一声暴喝:“那个敢斩!”

  只见一员女将,手执流星双锤,腰悬宝剑,坐下乌骓马,领三百铁骑颈卒,从御街上旋风般地卷来,来者正是陶三春。正在家中逗着三岁孩子儿郑英玩耍,听到郑恩侍卫回府来报凶信,立即提锤上马,点三百护府亲兵,飞奔午门而来。

  远远望见刽子手挥刀要斩,陶三春大喝一声,飞马来抢救,无奈那刽子手听到喝声时,手劲已无法收回来,只差一步,郑恩的脑袋已经滚落在地。

  陶三春一见气得眼直了,胸中万丈怒火直冒,双锤一摆,一锤一个早将两个刽子手打得脑袋崩裂,去见阎王了。

  韩龙见势不好,慌忙想逃。高怀德高叫道:“弟妹,那个穿蓝袍的就是监斩官韩龙,今日的事全是他惹起的,不要放他走了。”

  陶三春一听,双腿把马一夹,早赶到韩龙背后,手起一锤,把个韩龙打得脑浆四溅,立时死于非命。

  高怀德对那几个宫廷侍卫说:“不干你们事,快去宫门口,通报给万岁知道,一切自有万岁处理。”

  那些侍卫那敢久停,等吃陶三春的铜锤,都没命地向宫门口逃去。

  这时,陶三春跳下马来,顾不得血污,把起郑恩的头颅,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苗训慌忙对王府侍卫说:“你们还不快去弄副棺材来,北平王尸身,岂可久停在地上。午门前也得立即打扫干净。”有几个侍卫听了,飞快跑到集市上找棺木。

  高怀德劝陶三春说:“弟妹,人死不能复生,这时不是你哭的时候,郑兄弟死得冤枉,你应去找万岁爷评理,要求赔偿,为郑兄弟伸冤。”

  陶三春这才止住哭声,咬咬牙,把郑恩的头交给一个侍卫捧了。对高怀德说:“高伯伯,你平日和郑恩关系最好,难道见死不救,为什么不向万岁奏本,保郑恩一命?”

  高怀德说:“我一听郑兄弟被绑出午门,就急急来见万岁保奏,怎奈宫门太监说万岁醉酒不醒,无法奏闻,只好在门外焦急;后来苗尚书也来保奏,同样无法进宫。看看午时已到,我大叫‘刀下留人’,无奈那韩龙在一旁一个劲叫斩、斩、斩。我身为元帅,总不能知法犯法,去劫法场啊!”

  陶三春道:“算了,高伯伯别说了,我去找那昏君算帐!”

  指挥手下三百铁骑,围住宫门。陶三春在马上大叫:“快叫那昏君出来见我!”

  不一时,只见宫门顶上五凤楼中,出现了一簇人影,中间拥定一个身穿黄袍的赵匡胤。

  只听匡胤道:“啊呀,什么人胆敢造反,杀到宫门口来了。”

  陶三春望见,高喊道:“我乃陶三春!”赵匡胤啊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御妹,怎么气势凶凶,为了何事?”

  陶三春怒道:“你别装胡涂,那郑恩犯了什么罪,你将他绑出午门斩首!”

  赵匡胤吃惊道:“怎么,三弟被斩首了!”

  说着,痛哭出声,又说:“朕未下旨斩首,那个敢斩,御妹快讲出来,朕为三弟伸冤。”陶三春牙齿咬得格格响,喝道:“昏君,不是你下令侍卫绑出午门斩首,那个敢绑,那个敢斩,你别推得一干二净。”

  赵匡胤道:“御妹啊!三弟在大街上欧打韩龙,扯碎诰命,踩扁官帽,又到宫内辱骂朕,还说他的火气上来了。朕因喝多了酒,说‘就要灭灭你的火气’,叫人把三弟绑了,这事是有的,原是吓吓他,绑一会就放了,谁知朕因酒醉,一时便忘了,但确实是没胡下旨斩他呀!”

  陶三春道:“没有你的旨意,谁敢斩北平王。你定是下旨,派了监斩官就是证明。”

  赵匡胤随:“啊呀,还有监斩官?御妹不要冤枉朕,朕那里派过监斩官,监斩官是谁,叫他来和朕对质。”

  陶三春道:“就是韩龙。”

  赵匡胤发怒道:“韩龙胆敢冒充监斩官,速让他来见朕,问他冒充之罪。”

  陶三春道:“韩龙不会来了。”

  赵匡胤道:“为什么不会来了。”

  陶三春道:“我把他杀了。”

  赵匡胤道:“杀了?好!他假传圣旨,冒充监斩官,是罪有应得。杀了他,也算是为三弟偿命。”

  陶三春道:“偿不得的。一个堂堂王爵,一个小小诰封八品官,相差十八千里,如何能相等。”赵匡胤哭丧着脸说:“唉,我说御妹呀!三弟已被错斩,难以还阳,朕现在也无法陪你一个活三弟,难道你还能要斩下朕的头来抵命吗?”

  陶三春听后,不由一呆,一时答不上话来。她虽然生性粗豪,但由于自幼受陶洪的教育,恪遵流传千余年的旧礼教,她还是懂得一些的。皇帝的头是斩不得的。正在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那边高怀德却插话了。

  高怀德说:“为什么斩不得?斩得,斩得!起码那契丹主述律,北汉主刘钧,那个不想斩大宋皇帝的头颅。”

  陶三春听后,不由愣了一下,心想赵匡胤的头是斩不得的呀,如自己坚持要斩,岂不成了叛逆、敌国?那么赵匡胤斩郑恩也名正言顺,自家还有什么冤可伸?

  正在犹豫,只听苗训对高怀德说:“高元帅呀,你这话可说错了。北平王忠肝包天,义胆盖地,为我大宋江山的创立,建下了盖世功勋,才能成为我大宋建国后,唯一以战功封王的大将。你怎么能把他比作化外反正,这不是给北平王脸上抹黑吗?北平王如泉下有知,也要恨你的。”

  高怀德说:“如依你说,难道郑兄弟的冤就不伸了,白白送一条命吗?”

  苗训摇头道:“山人并没说让北平王白白送命啊。人死无法复生,只有设法补偿,既使北平王冤屈昭雪,又能为北平王挣足了面子,并且取得足够的补偿,这才是最好方法。”

  高怀德说:“有啥最好办法?”

  苗训道:“北平王不能白死,要向万岁提出几个强硬条件。”

  高怀德道:“什么条件?”

  苗训微微一笑,说道:“这不能对你讲,山人也不好乱出主意,必须由北平王妃亲自向万岁提出才行。”

  他二人这一唱一和,实际上是说给陶三春听的。

  陶三春听了他们这一问一答,苗训有办法解决,不由心动,忙问苗训道:“苗先生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给我听。”

  苗训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陶三春马头旁边,低声对陶三春说了一大篇话,最后才说:“必须如此,如此方好。”

  陶三春点点头,说道:“就依苗先生说的办法吧。”

  抬头对着五凤楼喊道:“只要依俺三个条件,俺就不再追究此事。”

  赵匡胤在五凤楼上,早已看见高怀德和苗训在楼下站着,心里想:“有苗训在场,他必有办法解决今日这个难题。”心中便安定下来。听到陶三春要提三个条件,忙回答说:“不要说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三百个,朕也没有不应允的,御妹快快讲来。”

  陶三春道:“第一件,北平王爵由郑家后裔世代承袭。以后郑氏子孙如有犯罪当斩,一律不得处死。”

  匡胤道:“可以,可以,朕可以发下丹书铁券为凭。”

  陶三春道:“第二件,必须依王礼厚葬北平王,你要亲自戴孝到场拜祭,并在灵前认错,请英灵原谅错斩。”

  匡胤道:“可以,可以,朕不仅要亲自拜祭,还要让满朝文武官员,一律前往拜祭。”

  陶三春说:“第三件,皇帝斩不得,但你身上穿的黄袍却是斩得的。快脱下来,让我斩作二段,以解郑恩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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