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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随你的便,你想怎么将他治罪就怎么治,后果由你负责,倘若大清朝的江山出现什么乱子,我——”

  此时此刻,慈安想起了咸丰帝留下的遗诏,十分后悔自己一时感情冲动把遗诏给撕啦。

  慈禧气呼呼地回到储秀宫,也不管青红皂白,随手写下一份诏书:

  谕在延众王大臣等同看:本月初五日,据蔡寿祺奏:恭亲王犯下四大罪状:纳贿、骄盈、揽权、徇私,多招物议,种种情形等弊,似此劣情何能办公事?查办虽无实据,但事出有因,究属暧昧,知事难以悬揣。恭亲王从议政以来。妄自尊大,诸多狂傲,倚仗爵高权重,目无君上,视朕冲龄,诸多挟制,往往暗使离间,破坏两宫太后和睦。每日召见,趾高气扬,言语之间,许多取巧,满口胡谈乱道,凡此诸种行为,以后何以能办国事?若不及早宣示,联亲政之时,何以能用人行政?凡此种种重大情形,姑免深究,以示朕宽大之恩。著毋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一切差使,不准干预公事,以示朕保全之至意,特谕。

  慈禧写完谕旨,从上到下又细细读了一遍,觉得很满意,这才铃上放在自己这里的“御赏”印,又让安德海把皇上找来。

  同治来到储秀宫,慈禧待他坐好便直接说道:“蔡寿祺参劾恭亲王的事皇上也已经知道,恭亲王犯下四大罪状,不能不惩治,额娘为皇上写好了谕旨,也已经加盖了印章,请皇上在上面盖印吧。”

  同治接过谕旨一看,战战兢兢地问道:“额娘,这对六叔的处罚重了一些吧?额娘是否同皇额娘商量过?”

  慈禧一听儿子这样问,十分生气,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火又冒了出来,大声斥道:“不同她东宫太后商量额娘就没有下旨的权力吗?哼,额娘这样做都觉得对奕䜣的处罚太轻了,你还替他讲情?额娘这样做是为你着想啊,奕䜣如今是大权在握,如不及早将他除去,待你亲政后如何能够将他治服!只怕到那时会把皇上给架空的,额娘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成为别人的傀儡?”

  同治看看额娘,又不服气地说道:“额娘,恭亲王是儿臣的六叔,他待儿臣一向挺好,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行为,不至于像额娘所说的那样吧?依儿臣之见,对六叔还是从轻发落吧?先割去议政王一职,其余大权暂且保留,额娘以为如何?”

  慈禧一听,又气又恼,伤心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皇上如今长大了,也快要亲政了,要额娘没有用了,再过上几年也许要把额娘赶出富呢?额娘一把鼻涕一把泪把皇上养大,受的罪不说,命差点搭了进去,这倒好,受他人唆使处处与额娘作对起来。皇上是额娘的亲骨肉,额娘也就你这一个儿子,额娘的后半生全指望皇上呢?母子骨肉连心,额娘,不疼你疼谁呀?额娘平日里对皇上的确严了一些,但严是为皇上早日学得满腹经伦好独自执掌朝廷大权。额娘是直肠子人,做事直来直往,说话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花言巧语骗人,谁知皇上却一点也不理解额娘的心情,整日里把额娘当成外人,竟和慈安太后打得火热,处处听从她的言论,把额娘的话当成耳旁风。实话告诉你,慈安太后那样做是在坑害你,她和奕䜣联起手来欺骗你。皇上如此年幼,怎能识破他们的阴谋?皇上是否听说慈安太后和奕䜣有苟且关系?如果他们将来生下皇子,这大清国的皇位还怎么会让皇上你来坐呢?”

  慈禧哭着说着,见自己的眼泪并没有打动儿子的心,更加生气了,厉声问道:“额娘同你说了这许多话,你是否听见了?”

  同治本然地点点头,“额娘的话儿臣全部听到了,只是额娘说皇额娘与六叔有什么苟且之事儿臣却从来也没有听说,不知额娘从哪里听到的?只怕是谣传,皇宫这么大,宫女太监如此之多,什么谣传没有?儿臣也曾听到有人谣传……”

  同治的话到嘴头下又咽了下去,他不知当说不当说。

  慈禧一怔,想知道又怕知道,紧逼一声喝问道:“有人谣传什么?”

  同治讷讷地说:“有人谣传额娘与安德海还有荣禄有暧昧之事。”

  慈禧也料到了,但她没有想到皇上竟不分青红皂白说了出来,气得脸色惨白,上前给他一巴掌,骂道:“混帐的东西,有人背后造额娘的谣你不制止,也相信额娘干出那见不得人的事,额娘是那种不识廉耻的人吗?皇上如今大了,也该长个心眼多思考一下,安德海是个太监,这是人人皆知的,荣禄虽为御前大臣,但也很少来到后宫,这是有人别有用心诬蔑额娘,实际上是侮辱皇上!”

  同治脸上挨了一巴掌,虽然打得不重,但也是火辣辣的,十分恼火却也说不出口,心里道:额娘是害怕他人背后说自己,才故意这样说皇额娘与六叔有苟且之事的,我却从来也没听宫人说过这事,皇额娘不是这样的人!哼,宫中传说额娘与安德海的事已经好几年了,都说安德海是假太监呢?假不假我不曾知道,但他与额娘关系暧昧的事自己却是亲眼所见过的。

  那是好几年前了,也是一个夏夜,他睡不着,偷出寝宫玩一会儿,便来到额娘的内室,刚要进去,猛着看见安德海正用双手揉搓着额娘的乳房呢?他当然羞得脸通红,又气又恼地溜回了寝宫。从那天起他证实了宫中的谣传,也恨起了安德海,发誓有朝一日亲政第一个杀的人,就是安德海。

  至于额娘与荣禄的事,他也听到一些宫女太监们私下议论过,还听说荣禄是额娘的旧恋人。至于额娘与荣禄是否有过那种苟且之事他却从来也没见过,他也曾问过额娘,荣禄是否是她的旧情人,不想被额娘狠狠地骂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在额娘面前提起过荣禄。

  同治捂住脸低头在那里胡思乱想一阵子,委屈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他已经长大了,又是皇上,一国之主,额娘怎么该打他呢?

  慈禧也是听到儿子说了自己那些不该说的话,在气极的时候才打了儿子,这是第二次打儿子。打过之后慈禧也后悔了,站起来走到儿子跟前,用巾帕给同治擦一把泪水,哄骗说:“皇上如今也已渐渐长大了,对他人的话应该能分辨出是非,对那些诬蔑额娘的话,皇上听到应该制止,将他们痛打一顿,甚至杀掉,怎么能够也像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一样人云亦云呢?哼!若让额娘听到有人敢乱嚼舌头,说出这不三不四的话,额娘杀他全家,灭他九族!皇上不要伤心了,今日就在这里用餐,额娘着人给皇上做几道可口的饭菜,额娘好久没有同皇上在一起吃饭了。”

  慈禧一边吩咐宫女去御膳房备饭,一边又把那份写好的谕旨递过去:“皇上快着人把你的‘同道堂’印章取来盖上,明日还要诏告文武大臣呢?”

  同治无奈,派张德顺去取印章。

  谕旨一发,满朝文武大臣和亲王贝勒都十分震惊,一时都猜不透恭亲王和两宫太后之间发生了什么重大矛盾。同时,一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为了不致于惹火烧身,也都纷纷躲开奕䜣,拒绝同他往来。当然,也有一些变沂的得力助手纷纷为他的复职奔波。

  军机大臣文祥、宝鋆,曹毓瑛把淳亲王奕誴,钟郡王奕恰、李郡王奕惠等人找来聚集在恭亲王府,共同商量对策。

  文祥先说道:“两宫太后不顾事实,暗中指使奸佞小人参劾恭亲王,这是兔死狗烹之作为,我等必须竭力抗争,为恭亲王呜冤。”

  曹毓瑛问道:“以文大人之见,如何鸣冤?”

  “两宫太后不同军机处商量,私下谕旨解除恭亲王一切职权,我等停止一切军机处事务,让军机处瘫痪,就说军机事务一向由恭亲王负责,失去他,军机处无首脑,枢廷无法工作,请求太后给恭亲王复职。”

  “倘若太后不买咱们的账,认为我等是恭亲王死党,一并撤职怎么办?”宝鋆提议说。

  “你们放心好啦,两宫太后决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撤除恭亲王的职位谕旨是慈禧太后所为,慈安太后根本没有同意,慈安太后也正为这事和慈禧太后生闷气呢?准备规劝慈禧太后让恭王复职。”

  曹毓瑛一听淳亲王奕誴这么说,更来了精神,因为奕誴和咸丰帝奕詝是同母亲亲兄弟,在所有的亲王中和两宫太后的关系最重,他的话对两宫太后来说是有份量的,有他开口两宫太后不会不给面子。

  钟郡王奕恰问道:“两宫太后早已料到军机处会偏向恭亲王,因此在召对时反留下内阁大臣,而赶走军机大臣,从这一点看,两宫太后处罚恭亲王的决心很大。我等要想让太后同意给恭亲王复职,必须先拢住内阁大臣,让周祖培、倭仁、瑞常等人也站在恭亲王的立场上向太后施加压力,这样效果可能好一些。

  几个人一边商议,一边派人去请周祖培、倭仁、瑞常。吴廷栋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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