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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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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垣说着,瞟一眼奕誴,看他有何反应。 奕誴稍稍迟疑片刻,反问道:“恰亲王以为呢?” “除非皇上召见,五爷最好不要先去打扰皇上。五爷没有皇上的手谕,私自离京来热河,倘若皇上不高兴会怪罪五爷的,五爷应有自知之明,皇上一向对五爷并不开胃呀?不过,请五爷放心,在皇上召见的时候,我私下为五爷通融一下,也许皇上开恩,会同意召见五爷的。” 奕誴一听,又乐了,“多谢恰亲王了。来,我借花献佛敬恰亲王一杯。” 说完,率先一饮而尽。 奕誴在载垣的安排下住在芳园居内养伤,每天都有多人陪伴着赌博、饮酒,也时常有可人的女孩子服侍左右,他有点乐不思蜀,忘记此行的目的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腿伤早已痊愈,奕誴有点玩腻了,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便找来载垣问道:“你是否给皇上说过,我来拜访他了?” “我早已给皇上说过,皇上当时十分生气,皇上说你一向我行我素不守规矩,如今没有听宣又私自来此,名义上是叩拜皇上,而实际上来此观光游胜。经过我再三解释,说五爷听说皇上龙体欠安,特意星夜来此,虽无诏书但诚心可嘉,不应怪罪,理应诏见。皇上起初仍没有表态,经过我和肃顺再三恳求,皇上才勉强答应,至于什么时候还没有决定,皇上的病也时好时坏。” 奕誴终于松了一口气,很感激地对载垣说:“多谢你从中帮忙,回京后一定好好感谢!皇上生病,为何没有通知留京大臣呢?也好让我们来此叩拜请安。” 载垣故意叹息一声,“皇上本想早日回銮,由于龙体欠安,时好时坏,经不住一路颠簸劳顿,故此将回銮日期一改再改。皇上本想把龙体欠安之事明示留京众人,又担心京师之中产生怀有野心之人听说皇上龙体贵恙,会借助洋人势力趁势作乱。因此下令封锁消息,一旦皇上龙体安康就回銮京师。” 载垣一边注意奕誴表情变化,一边又旁敲侧击道:“皇上最感兴趣的就是京中诸人对待皇上的态度,特别关心的是京中是否有人对皇上抱有二心或什么不满的态度,倘若五爷能够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皇上不但不会怪罪五爷私自来京,还会对五爷信任有加,重重有赏呢?” “真的?” 载垣点点头,“皇上每次召见我总要询问一下京中的动向,特别是奕䜣最近做什么,同哪些人往来亲密。五爷应当明白皇上对奕䜣始终放心不下,去年重新起用奕䜣也是不得已,并且是肃顺等人竭力推荐和担保下皇上才答应的。因为皇上和奕䜣之间一直有隙,唯恐奕䜣知道皇上龙体欠安在京中勾结洋人拥兵自立,所以一直没有把生病的事告知京师。五爷尽管多谈一些奕䜣在京中的所作所为。” 奕誴挠挠头,“奕䜣在京中所作所为虽然有点过份,也经过和一些王公大臣们私聚府中谈论朝政,和洋人交往也过繁,但丝毫也看不出奕䜣怀有二心,让我如何无中生有诽谤他人呢?” “五爷这就不懂了,怀有二心之人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怎会向他人泄露自己的心迹呢?五爷刚才所说的那些点滴小事就可见端倪。据说,奕䜣上书皇上希望圣上西巡,这是何居心?五爷,奕䜣经常打听皇上的近况吧?” 奕誴点头说道:“他准备联合山西巡抚英桂一同上书,请求皇上西巡,由西安折回京师。奕䜣原来准备让贾桢来热河叩拜皇上,探望皇上近况的,为此我同他闹翻了才同意我来这里,让我叩拜皇上,当面请示皇上回銮之事。” 奕誴经不住载垣事先设计好的圈套,几句好话哄他吐出了真情。载垣又趁机欺骗说:“五爷这下应该明白了,奕䜣和英桂联合请求皇上西巡的目的,这是一个大大的阴谋。皇上若想回銮直接从这里回京师即可,为什么要绕到西方再回京呢?五爷应该明白奕䜣的目的。还有,奕䜣知道五爷不是他的同党,当然反对五爷来热河,而贾桢就不同了,他和奕䜣一向交往密切,来热河后自然能够给奕䜣打探出奕䜣最想得到的消息,而五爷明白奕䜣的野心,还会把一切据实告诉奕䜣吗?” 载垣的这些话让奕誴觉得如坠雾里,他也真的怀疑奕䜣也有野心了。 为皇子时,与当今皇上争夺皇位的就是奕䜣,在他们两人之间立谁为皇储道光爷都难以决定,最后是奕䜣生母孝静成皇后站在奕詝一边,奕詝才得以登上大宝之位。但道光爷在正大光明殿后铁匣内放有两位诏书,一份立奕詝为皇太子,另一位就是封奕䜣为辅政亲王。从两人的聪明才智上,奕䜣应该说是略胜一筹,道光爷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才如此留下传国诏书两份的。当然,道光爷选中奕詝也是因为奕詝的孝感动了他,还有奕詝母亲早逝给大行皇帝留下太多的遗憾,选中奕詝也是对孝全成皇后在天之灵的一种告慰。 奕詝登上皇位之后,对自己的竞争对手奕䜣当然要严厉打击,从而使两人关系一直是时紧时松,直到去年英法联军攻占北京才重新起用奕䜣。而奕䜣在屡屡受到打击后,话语中定会流露出怨愤也可以想象。因此,奕誴将这些事联系起来,又想到奕䜣在京中与洋人的交往就对载垣的话深信不疑了。 奕䜣对洋人的态度一直是和为贵、抚为上,而奕誴偏偏最恨洋人,一直主张剿杀,拒绝接触交往,难免两人在政治上分歧导致私人关系的不和谐,这也是奕誴来热河前和奕䜣争吵的潜在原因。 烟波致爽殿西间。 奕誴在载垣和端华、景寿等人的安排下拜见了咸丰帝。 这天,咸丰帝精神特别好,坐了起来。 礼毕,奕誴抬起头一见皇上的面容大吃一惊,他仅从载垣那里得知皇上龙体欠安,究竟皇上病到何种程度并没有给他透露。今日一见才知道皇上病情严重,若是往日,奕誴还不知吃惊怎样呢? 奕誴惊问道:“皇上龙体贵恙,臣叩拜来迟,请皇上恕罪。” 咸丰摆摆手,“五弟看座吧,请你谈谈京中的情况,自从去年秋日离别京师一晃快有一年,对京中情况一无所知,请五弟详细谈谈。” 咸丰讲的是实话,京中的情况多是几位御前大臣奏报给他的,而这几人又都齐心协力蒙蔽皇上,对待京中的情况确实一无所知。 但奕誴听了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他由于受载垣事先设计好的圈套蒙骗,以为皇上让他谈谈奕䜣在京中如何怀中二心拥兵自立的各种作为呢?但奕䜣又确实没做些什么,如果不说吧,还怕皇上怪罪自己是和奕䜣一伙的呢?从刚才皇上对自己的称呼中可见皇上是想让自己站在他那一边的。既然这样,无中生有也要说上几句,决不能让皇上对自己失败也有猜疑之心,何况奕䜣这人也太狂太傲,也难免他真的有不轨行为呢?人心难测啊! 想至此,奕誴奏道:“皇上对奕䜣厚爱有加委以重任,令他坐镇京师守城抗敌。自皇上离京后他大权在握自以为是,不听众人劝告,一反皇上抵抗剿杀的嘱托,在皇上离京的第二天就同洋人谈判讲和,从而造成京城防守松懈,给洋人乘虚而人的空隙。不然,圆明园、万寿山、颐和园等地怎会遭到洋人的洗劫?” 咸丰听至此,一拍御案斥道:“奕䜣误国误民,该杀,该杀!辜负朕的一片厚望。” 咸丰咳嗽几声,缓了缓气又问道:“奕䜣后来怎样?尽管如实奏来。” “奕䜣以屈辱的条件同洋人讲和,他不仅不憎恨洋人对我大清朝的掠夺侵洗,反而同洋人结为友好来往甚密,成立了一个叫总理各国事务的衙门,经常和洋人一同谈天说地。据说,奕䜣还请了一位洋人作老师在家中教他和儿子学洋文。” 咸丰最害怕的不是奕䜣学洋文,他担心和洋人交往密切,勾结洋人扩大自己势力从而架空朝廷大权。至今一听奕誴这么说怎么不震怒呢?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头叹息。 载垣从旁边说道:“皇上,允许他成立总理各国事务的衙门,并没有允许他学什么洋文,这是卖国求荣,认贼作父,万万不可呀!汉文和我清的满文、蒙文都学不完,学什么洋文,实在是大逆不道,有违祖训。” “奕䜣还做了些什么?”咸丰又问道。 “回皇上,听说奕䜣联合山西巡抚英桂共同上书皇上西巡,皇上万万不可听信他们的谬论西巡。皇上若要回銮就直接从热河行宫回銮京师就行了,臣一定早早到密云一带恭候圣驾。” 咸丰点点头,“五弟诚心可嘉,对朕更是一片忠心,至于回銮之事暂缓一段时间。眼看又进人夏季,朕在此消暑度夏,也调养一些日子,一旦病体康复即刻回銮。” 奕誴又同皇上谈话一段时间,大多都是咸丰垂问奕誴对答,最后,咸丰说道:“朕身体尚无大碍,不劳五弟挂念,你还是尽快回去吧,有你在奕䜣也还有个收敛。倘若你也不在京城,奕䜣就更肆无忌惮了。你回京后时刻注意奕䜣的行动,及时奏报给朕,待朕回銮京师后一定严惩于他,到那时再重奖淳王吧。” 奕誴急忙点头领命。众人见皇上已有所疲倦,便跪安告退。 自。淳亲王奕誴离京赴热河行宫之后,奕䜣每天都焦灼地派人打探奕誴的消息。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仍不见任何信息,奕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他隐隐约约预感到热河正在酝酿着一种危机,什么危机他也不清楚,但他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就是夜间睡觉也时常从恶梦中惊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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