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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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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丁老二问:“你朋友是谁?匪号叫什么?” 胡大说:“咋还来匪号呢!是当朝一品大学士纪晓岚!” 门丁老二说:“放屁!纪大学士会有你这样上头土脑、满脑袋高粱花子的朋友?” 胡大道:“还不信,我们起小儿光着屁股就一块堆儿玩!” 门了老大说:“抽他嘴巴!大学士在娘胎里就有顶戴花翎,从来不会光屁股!” 胡大乐了:“瞧你说的,他光屁股我瞧真真儿的!” 门丁老二说:“是你狗眼看差了,滚吧!” 胡大指着那些鼻烟壶问:“这、这些……” 门丁老大说:“走私物品,全充公了!” 胡大还要讲理, 几个门丁围过来要按他, 胡大只得抱头跑开,嘴里嘟囔着:“你们等着,我找我猴子哥去!” 门丁老二学着胡大的腔调说:“猴子哥?迅马温也不管用,滚!” 门丁们继续闻鼻烟,喷嚏之声不绝于耳。 虎坊桥纪府书房内,纪昀正在抽烟看书,几案、书桌、椅子、窗台,到处堆着书,显得分外杂乱无章,小月领着风尘仆仆的胡大了进屋。 胡大忙不迭地叫着:“哎哟,我的昀少爷,你可想死我了!” 纪昀惊喜地站起,见到家乡亲人,格外高兴,一把拉住胡大的手说:“哎呀,胡大兄弟,你怎么有空儿来呀?” 胡大说:“听说你由江南回来了,这不就来了,昀少爷……” 小月在一旁笑着说:“怎么叫少爷?都快老头子了。” 胡大说:“起小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纪昀拉他坐在椅子上说:“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 胡大笑了:“那我还叫你猴子哥?” 纪昀一下子没拦住,小月捂嘴笑起来,胡大见小月笑,连忙解释道:“你不信?老人们都说,昀少爷,不,猴子哥降生的时候,满天红云啊,只见一溜金光,中间下着个火猴子,钻到纪家大院就没了影儿了。乡亲们都说,他是火猴子精转世,不然怎么能那么大官儿?” 小月上下打量着纪昀问:“是吗?” 胡大指着大烟袋道:“你看,哪一天离得开火儿!” 纪昀对小月一笑:“别听他睛说!” 胡大认真起来:“我怎么瞎说?不信回乡问问去,说纪晓岚,没几个人知道,说纪猴子,人人知道!” 纪昀见他扯远了,忙打岔问:“家里都好吧?” 胡大高兴地说:“好,都好。你说咱们光屁股下河那会子,谁能想到呢,如今,兄弟我孙子就一大串,二十来个呢!” 纪昀笑了,小月也笑着看着胡大。 纪昀说:“好福气,胡大兄弟多住几天,回去我给你孙子买点儿花脸儿、木头刀枪带走。” 胡大忙说:“可别!都戴上鬼脸,抡起刀枪,咱们献县可就天下大乱了!” 三人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胡大叹息起来:“原本想啊,大老远来,怎么也得给猴子哥带点东西。我就复了十来个烟壶,怪好看的。猴子哥不吸这个,留着玩也好哇。没成想,在崇文门给充公了!当兵的抹着吸,一个个喷嚏打得天昏地暗!” 小月又笑了,纪昀不解地问:“鼻烟壶也充公?” 胡大说:“当兵的不讲理!见葱留葱,见蒜留蒜,见包子留包子,见鸡蛋留鸡蛋!凶!” 小月这才明白了,斥道:“太可恶了,得收拾收拾他们!” 纪昀也非常气愤地说:“是太可恶了!咱们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圆明园福海之东同乐园中设了一条买卖街,这是供宫内那些没有机会出宫的妃子们玩乐的地方之一,为的是让她们能体验到市俗生活的快乐。沿路店堂肆铺林立,摊贩及挎篮叫卖者夹路不绝,一片吆喝之声,好不热闹,与宫外闹市无异。其实贩子们皆为小太监所扮,只有店铺中跑堂及打算的盘先生是外请的,所以声音格外洪亮。 这里的购物者多为皇亲国戚,有时候,大小官员也被准许进宫市玩玩。这一日,皇上高兴,命官员们和他一同来到宫市里转转。纪昀与小月夹杂在人中,在一文物摊上选看石砚。 一群大小太监发现了纪昀,立即围上,七嘴八舌地围着纪昀,非要他讲笑话,央告着说:“往日不得机会,今儿个同乐园中同乐,讲一个吧。” 纪昀推脱着:“别听人瞎说。公公们逛街吧。”说罢纪昀与小月要走,太监呼什图(人称“内刘”)拦住他们说:“不行,今天不讲是不给我们面子。”转身对众内监说:“不放他走!” 众人围上纪昀,坚决不让他走。纪昀见内监们纠缠不已,百般无奈的纪昀说:“小月,你先找和孝公主走吧。” 小月偏也不走,说:“不,我也要听故事!” 纪昀说:“这故事你听不得,快找去吧。” 小月嘴饿着,离开人群。纪昀看着呼什图问:“公公姓刘?” 我叫呼什图,都称我“内刘”。 纪昀看着他说:“好,那我就讲了。” 太监们围近了些,纪昀开始有声有色地讲了起来:“说是啊,很久很久以前,大山之下一片村庄,家家猪羊满圈,是人了兴旺,单说有一家姓刘的……”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伸着脖子等候下文,纪昀忽然打住,太监们催促道:“快说呀,下边怎么样了?” 纪昀假装正经地说:“下边没了!” 太监还傻乎乎地问:“怎么没了!” 纪昀手背一弹呼什图小肚子:“没了就是没了,下边没了!”说罢推开众人,扬长而去。 呼什图摸不着头脑地看着纪昀的背影说:“好好儿的,不讲了,下边没了?什么意思?” 大家都不解,人人纳闷,有个脑子快,指着呼什图小肚子,大笑道:“下边没了!” 大家也都明白,冲着呼什图大笑,指点他小肚子,呼什图赶紧捂住小肚子,也明白了。 呼什图突然大叫起来:“纪晓岚,拿我开涮!你等着哩!你们还笑?笑什么?我没了你们就有啊?” “谁有?没皮没脸的东西!”和珅陪乾隆边走边说话。纪昀自人群中迎面走来。乾隆一眼看到,问和珅:“请纪大烟袋了么?” 和珅说:“还没说,就怕他不给面子。” 乾隆:“朕替你请。”说着招呼着纪昀,纪昀凑上前问皇上有何吩咐。乾隆一指和珅说:“三天后和珅母亲过生日。朕去,你也去。带份像样儿的寿礼啊!” 纪昀说:“若是公务有暇,臣一定去,还一定备一份厚礼。” 乾隆看了看四周说:“纪昀,观此太平景象,你难道就无感可发吗?何不赋诗一首,也算锦上添花呢?” 纪昀说:“禀皇上,纪昀两月之前曾听有人赋诗一首,情深意切,臣自惭形秽,从此以后,再不敢附庸风雅。” 乾隆觉得奇怪,问:“什么人能让你纪大才子如此谦虚呀?” 纪昀盯着乾隆说:“苏卿怜。皇上还有印象吧?” “苏卿怜?”乾隆早已知道了纪昀的意思,故作思索状说:“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纪昀说:“就是看破了皇上那个绝对的女子。” 乾隆作恍然状:“嗷,朕想起来了,是王禀望的义女吧,这女子却是非同寻常,可惜明珠暗投,受了王在望的牵累。对了,我听说你当日在王禀望府上,还曾和这位苏小姐对过诗?” 纪昀吃惊地说道:“这皇上也知道!” 乾隆微笑着说:“我不是明察万里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怎么能不知呢?” 看来什么事也瞒不过圣上的耳朵和眼睛。纪略说:“那日是臣听了苏卿怜所作之诗,诗中吟道‘白云深处老亲存,十二年前笑语温,梦里轻舟无远近,一声较乃到吴门’。想起臣的老娘也远在家乡,自臣供职朝廷,忠孝不能两全,也惟有每每于梦中,依稀忆起时慈母温存,醒来时,泪痕在枕。因此有感而发也作了一首…” 乾隆叹道:“孝心可嘉啊…” 纪昀接着说:“那苏卿怜尚有自伤身世之诗七首,皇上容臣一一道出,以供鉴赏……” 乾隆打断纪略说:“算了吧,今天难得朕心里高兴,你就别提什么苏卿怜了,别让一个犯官之女扰了朕的兴头。” 纪昀还想说说此事:“皇上……” 和珅拦住纪昀,警告他说:“皇上让你住嘴你都不听吗?” 乾隆说:“纪昀,你刚才所说思母之意,朕倒是深感同情。既然关山相隔,难以如愿,你与和珅又是同殿为臣,他母等同于你母,和珅之母的寿宴,看来你是非出席不可了。” 纪昀心里不愿意,但也只能尊旨。他目送着乾隆、和珅向前走去,回身对小月低声说:“看见了吧,皇上根本就不接苏卿怜这个话茬,看来其中大有文章啊。” 小月看着纪昀说:“你是说皇上看上苏卿怜姐姐了?不会吧?” 纪昀说:“皇上的心思高深莫测呀!” 小月道:“照你这么说和珅是奉旨把苏卿怜姐姐安排在他的大轿内带回京城的?” 纪昀说:“和珅这个人向来和皇上都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 小月问:“你是说皇上要把苏姐姐抬进宫去作妃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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