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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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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一盏大灯笼在黑夜中急促晃动,太监引着乾隆在回廊里飞快走着。 乾隆冲到奶娘房外,推门而入。 大内奶娘房内床帐低垂,房门推开,风尘仆仆的乾隆走进来,一名宫女跪拜乾隆,乾隆挥手示意,宫女急忙退下。乾隆走近床边,轻轻揭开床帐,乾隆年迈的奶娘,奄奄一息。 乾隆颤抖着,说,“奶娘……朕来迟了。” 奶娘气息微弱,说,“皇上……我终于等到您了……不迟……不迟……”乾隆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说,“奶娘,有什么话交代?朕一定为你办到。”奶娘奄奄一息,说,“云州府……”乾隆一怔,问,“云州府?奶娘,云州府怎么了?”奶娘说,“白娘子……”乾隆疑惑,问,“白娘子?你要朕找白娘子?她是谁?”奶娘说,“她……” 乾隆不安地注视着奶娘,奶娘说,“她可以证明,皇上……不是满人……” 乾隆大惊,说,“奶娘?你说什么?”奶娘握住乾隆的手,说,“皇上……您是汉人啊!”乾隆握住奶娘的手,震惊地瞪大眼睛,”奶娘?”奶娘含笑死去。 乾隆呆住,乾隆低头望着自己手上,奶娘的手中,握着半片金锁。 乾清宫内,灯笼在风中晃动,乾隆立在窗口,狂风吹着乾隆的衣衫,他的眼里布满红丝。和珅在一旁谨慎地望着乾隆。乾隆说,马上召纪昀入宫。和珅回答,万岁,纪晓岚已到福建上任了。 乾隆一震,十分失望。乾隆独自在风中,怅然而立。 云州闱场大院内,高悬着“云州围场”的匾额。大批应考的书生挤在闱场内,接受士兵搜身检查。闱场的楼阁上,纪晓岚汗津津地坐在藤椅上,身后有两名仆人摇着大扇子,一名同考官陪坐,知府吴醉在一旁献上一碟摈榔。吴醉说,“福建湿热,纪大人,来两颗槟榔?”纪昀望一眼摈榔,说,“槟榔?久闻其名,尝尝。”说着,取一槟榔入口,槟榔味道太厉害,纪昀整个脸都变形了。吴醉问,“大人,此味如何?”纪昀喘不过气,说,“好……好厉害啊!” 闱场的人群中间,女扮男装的杜小月注视着士兵在为书生们搜身。小月目光滴溜溜转着,考虑着如何才能顺利地进入考场。 一士兵正搜查一个书生,书生衣袖内写满了字,士兵抓走了书生。纪昀见此笑了,说,“这还不够特别,我在山东主考,有人戴了假发,里面全是夹带。”吴醉一听,“似有所悟,大声命令士兵,检查头发!” 士兵抓起一书生的假发,书生露出光头,假发内写满了字。书生被士兵抓走了。 吴醉对纪昀献殷勤,说,“大人真是目光如炬啊!”纪昀无奈,说,“连作弊手法都不肯翻新,令人失望!” 小月心惊胆战躲到另外一条人龙中去,士兵对书生逐一搜查,将一书生衣衫扒下,书生的两条大腿和肚子上全写满了字。吴醉喝道,“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小月心惊肉跳地躲开。 闱场内,士兵在书生们的鞋内搜出夹带。发现内裤写满文字;将一书生的笔筒旋开,内藏夹带;将砚台撬开,内藏夹带;一士兵命令书生张开大口,士兵从一书生口中取出一副假牙,假牙内抽出张写满宇的纸。 纪昀在一旁看了,饶有兴致,说,“假牙也能夹带?这还有点新鲜!” 小月正想躲开,一只手抓住她肩膀,小月回头一看,一名老兵冷冷地注视着她,说,“想躲?门儿都没有!搜身!” 小月一时无措,说,“我……”老兵说,“把衣衫脱下来!”小用手忙脚乱解开衣带,一锭银子从衣衫内掉到地上。老兵眼睛一亮,一脚踩住银锭,说,“快进去!”老兵蹲下来佯装整理鞋子,悄悄抓住银子塞入靴筒。小月一笑,进入中门。 闱场内,纪昀一头大汗,一边抽着烟,一边巡视一间间的考试号房,门外士兵把守,考生埋头苦作文章,有的毗牙咧嘴,有的搔首挠腮,有的咬着毛笔苦思,有的写一张纸揉一张纸。纪昀同情地望着这些考生,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啊!”突然间,场内传来一声大笑,纪昀与同考官皆吓一跳,回身一望,一名考生冲了进来。考生发狂了,说,“我是状元!我是状元!”一把抓住纪昀衣裳,纪昀愣住了,说,“喂,你干什么?”考生说,“我的文章好!我是状元!” 两名士兵冲上来,抓起发狂的考生抬走了。 纪昀惊魂未定,说,“他疯了?吴敬样写了一本《儒林外史》里面说有个范进,中了举人才发疯,这位倒好,没中就疯了?” 正说着,纪昀突然一愣,在一问号房内,女扮男装杜小月挥笔疾书。纪昀见状,说,“好!这个书生好!一挥而就,必是才子!” 杜小月咬着牙,愤怒疾书。纪昀微笑,问小月,“叫什么名字啊?”小月注视纪昀,“你是谁?”同考官在一旁喝道,“不得放肆,这位是京城来的学政,纪昀纪大人!”小月惊喜,“纪晓岚?”纪昀微微有些得意,“你也认识我?”小月目光中充满敬佩,说,“纪晓岚是天下第一才子,哪个不知?谁人不晓?”纪昀大喜,说,“拍马屁没用哦!本官还是秉公阅卷,不会给你一点便宜的哦。” 小月说,“我是鹿港朱明!”纪昀说,“鹿港人?”纪昀含笑打量同考官,说,“我要考一下年兄,鹿港在何处啊?”同考官说,“好像是……云州过去一点点,漳洲过来一点点……” 小月摇头。纪昀说,“鹿港在台湾!” 同考官惭愧。小月钦佩地望着纪观纪昀打量小月,说,“朱明,原来你是从台湾来赶考?海峡波涛,真不容易啊!”小月注视着纪昀,说,“纪大人,你聪明吗?”纪昀大笑,“他问我聪不聪明?……” 同考官赔笑,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月语带双关,说,“朱明卷子,恐怕您看不懂!”纪昀说,“我看不懂?天下有我看不懂的文章?哈……”同考官大笑,“纪晓岚看不懂?哈……” 小月冷笑,望了纪昀一眼,径自走入自己号房。 纪昀摇头叹息,“科举害人啊!刚才出了个疯子,这儿又出了个狂生……可惜啊可惜!” 书房内摆着一碟槟榔,一叠试卷。纪昀抽着烟,批阅试卷。纪昀说,“狗屁!狗屁!”一边抓笔打叉,一边骂,这种狗屁文章,真该打屁股。纪昀看另一筒试卷,“嗯,这篇还差不多,可惜,一笔烂字,不中!不中!”说着,将试卷丢开。同考官走入房内,满面春风,手上拿着一张请帖,同考官说,“大人,府行送来请帖,今夜请大人赴宴。” 纪昀眼望试卷,抽着烟,说,“赴宴?不去。”同考官说,“府行的人特别交代,吴大人今夜请了云州府最好的戏子唱堂会。” 纪昀问,“最好的戏子?何许人也?”同考官说,“杜小月。”纪昀一笑,说,“替我谢谢吴大人,我不能去。”他打量试卷,说,“这其中,也许就有国之栋梁,我不能马虎啊!不去,不去!” 一名监试官匆匆走入书房。监试官说,“纪大人,请您过去一下。”纪昀一怔,拿着烟杆,说,“怎么了?”监试官非常紧张,说,“发现一份怪卷。” 纪昀一愣。 纪昀跟着监试官匆匆走人抄录房,誊录官将一份试卷交给纪购,纪昀打开试卷,试卷上是一个“冤”字。纪昀一愣,说,“怎么回事?”纪昀慌忙展开试卷,试卷上,密密麻麻,全是冤字。纪昀大怒,问,“这是哪个人的卷子?” 监试官说,“朱明。” 纪昀一震,“朱明?”随即回忆起女扮男装的杜小月,傲然地对自己说朱明的卷子,恐怕你看不懂。纪昀果断地下命令,“朱明是台湾鹿港来的,他必定住在本地客栈,马上将其逮捕归案,严加审讯。”监试官说,“朱明不住客栈,他住在大牢里!”纪昀不解其意,说,“大牢?”监试官说,“朱明上个月就被捕入牢,此刻还关在府衙牢中。他不可能来应试,一定是有人冒名顶替,故意捣乱。” 纪昀抽了一口冷气,说,“冒名顶替?此刻他一定远走高飞了,那就难找了。”同考官四肢发抖,说,“纪大人,烧了此卷!”纪昀周身一震,“你说什么?”同考官说,“皇上恩科,出了这种事,大逆不道啊!考生要杀头,十主考官也难辞其咎。我们大家全都要连坐!” 同考官恐惧地望着纪昀,众考官屏声静息,人人自危,大气也不敢喘。纪昀也没了主意,问,“各位,有何高见?” 监试官说,“烧了此卷,另作一卷顶替,只要不取他中,风平浪静,就过去了。”纪昀抽烟,沉思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同考官举起一盏油灯,说,“纪大人,不能犹豫了!” 纪昀目光颤抖,油灯上的火焰在风中飘忽,纪昀颤抖着抓起试卷,有气无力走到灯前,正要烧掉试卷,灯火照着试卷,密密麻麻的“冤”字,纪昀停住手,冤字刺目,纪昀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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