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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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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南京对岸的仪真休息,已经是六月了。迫害元祐学者的举动达到高潮,已有三十多位大官遭到流放。苏轼第三次遭贬,他不再任太守,被改派到广州东面的惠州(今广东惠阳)担任建昌军司马,不得签书公事。苏轼把次子苏迨也遣回宜兴,只带幼子苏过、朝云和两名老女佣同行。苏轼门生张耒当时在靖江担任太守,派了两名老兵一路侍候他。 苏轼乘船而行,船到九江以南的鄱阳湖,又传来第四次贬官的诏书。这一次,又免去苏轼的建昌军司马职务,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仍于惠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 苏轼在几月之内,竟被几次追贬,在中国历史上,实属罕见。 绍圣元年(1094年)十月二日,苏轼抵达惠州。他先后两次寓居合江楼和嘉佑寺,后于白鹤观自营新居。 归朝欢·和苏坚伯固 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摇空千顷白。觉来满眼是庐山,倚天无数开青壁。 此生长接淅,与君同是江南客。梦中游、觉来清赏,同作飞梭掷。 明日西风还挂席,唱我新诗泪沾臆。灵均去后楚山空,澧阳兰芷无颜色。 君才如梦得,武陵更在西南极。《竹枝词》、莫徭新唱,谁谓古今隔。 苏轼被贬途中,路遇阔别多年的老友苏坚(伯固),当时苏坚被命赴澧阳(今湖南澧县)任所,客中相遇,行脚匆匆,泣别之际,苏轼作此词以赠。 暮年远别,令人黯然销魂,但此词气象宏阔,情致高健,堪称苏轼离别词的代表。 苏轼在惠州一住三年,对所遇的一切都淡然处之毫不为意。和他共处的人,无论贤愚,都能得到他的欢心。 惠州属亚热带地区,两条河由北面流过来,在城东会合。开始太守招待苏轼住在官舍里,他站在两河交会口的“合江楼”上,看见大江流过城市,对岸归善县的山城立在陡坡上。大小石头林立岸边,悠闲的百姓正在钓鱼。正北是罗浮和象头山。 苏轼为对岸松风亭所写的短记最能表达他的人生观。他搬到嘉佑寺之后,常常逗留在山顶的小亭里,有一天他正要回家,看到他家高高出现在树顶,路程颇远,双腿顿感疲倦万分。他转念一想,“此间有什么歇不得处。由是心若挂钩之鱼忽得解脱。若人悟此,当凭么时也不妨熟歇。” 他又恢复了自然的本性,他写信给朋友说,他来了半年,已适应该地的气候,心中无忧无虑。 行香子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酒斟时、须满十分。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 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 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苏轼向往的生活,便是“作个闲人”,现在他终于可以这样。 黄州老友陈慥写信说要来看他,由汉口到惠州很远,苏轼回了陈慥一封信:“到惠将半年,风土食物不恶,吏民相待甚厚。 孔子云‘虽蛮貊之邦行矣’;岂欺我哉。自失官后,便觉三山跬步,云汉咫尺,此未易遽言也。所以云云者,欲季常安心家居,勿轻出入。老劣不烦过虑亦莫遣人来,彼此须髯如戟,莫作儿女态也长子迈作吏,颇有父风。二子作诗骚殊胜,咄咄皆有跨灶之兴。想季常读此,捧腹绝倒也。今日游白水佛迹,山上布水三十仞。雷辊电散,未易名状,大略如项羽破章邯时也。自山中归来,灯下裁答,信笔而书,低尽乃已。三月四日(1095年)。” 惠州邻近地区的官员都把握良机来结交这位名诗人。惠州东、西、北面五区的太守不断送酒菜给他,惠州太守詹范和博罗县令林成为他最亲密的好友。其他好友和杭州和尚参寥经常派信差带礼物、药品和信件给他。苏州有一位姓卓的佛教信徒特地步行七百里,由湖泊区带来苏家子女和亲朋的音讯。苏轼的两个儿子住在宜兴,一直没得到父亲的消息,十分挂念,卓契得知后,说:“这其实很简单嘛!惠州又不是天上,你一直走,总会到的。”于是他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到惠州找到苏轼,抵达惠州时面孔晒黑,双脚也起茧了。 另一位苏轼故乡的道士陆惟忠跋涉两千里来看他。 苏轼发现了一种新酒“桂酒”,他说是天神的甘露,他开玩笑写信给陆惟忠说,单单桂酒便值两千里跋涉的辛劳代价,陆惟忠就来了。 有时候太守詹范会领厨师带酒菜到苏轼家吃一顿;有时候苏轼会邀朋友在城西的湖上喝两盅。大湖位在山脚下,旁边有一个大亭台和两座寺庙。偶尔苏轼会去钓鱼,坐在河边的大圆石上,钓到鱼后,他可能会把鱼带去太守家吃。苏轼常到白水山游玩,有时候和儿子去,有时候陪太守或新来本地的客人。 苏轼到惠州后,发现此地每一家都会自己酿酒。 他喝到第一口蜜柑酒时,就觉得自己仿佛在遥远的边区找到了真正的友伴。他给朋友的信中一再赞美本地的酒香不凡,微甜而不腻,使人精力充沛,红光满面。 他曾写诗大夸这种酒,说人喝多了觉得飘然欲仙,可以飞天涉水。他学了酿酒的秘方,刻石为记,藏在罗浮铁桥下。 苏轼至少写了五六篇酒赋。他写了一篇酒颂,就是不解杯中乐趣的人,读到他描写半痴半醉的幸福状态也会为之入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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