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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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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肩告诉他,黥布先攻荆国,荆王刘贾战败身亡。黥布又移兵攻楚,楚王刘交逃离淮西都城,奔薛避难。真如薛公所言,这黥布见荆楚已破,果然行的下策,溯江西进,抵达会缶正与刘邦率领的大军相遇。经过一场激战,黥布被击溃,带领残部连老巢也不敢回,便往江南逃去。 “好!”张良叫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 何肩看见他那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了,慢慢地合上了,没有一刻功夫,便响起了熟睡的酣声。 他太疲倦了。 何肩替他轻轻盖上被子,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午时过后,张良醒了过来,睡了大半天,精神好多了。喝过药进过餐后,何肩进来报告说,吕泽又到太子那里去了。 张良拍案而起:“好,有办法了!” 何肩帮助他穿戴整齐,便跟随他前往太子那里去了。 还没有进门,远远就看见一名宦官守在门外,一见张良到来就赶紧进去报信。 张良进来刚一坐定,吕泽便抢先说道:“留候来得正好,太子正说要派人去请留侯。” “呵,太子有什么急事?”张良故意吃惊地问道。 “刚才,刚才母后派国舅……”太子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 吕泽把话头接了过去:“吕后得到密报,朝中有一班武将,听说皇上东征黥布箭伤病危,将乘机作乱,汉室江山岌岌可危,如不及时处置,一旦皇上驾崩,局面将不可收拾!” 太子惊恐地说道:“留侯教我!” 张良装出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吃惊地问道:“真有此事!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说?” 吕泽做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故作神秘地说:“这帮人阴谋篡汉,深知留候是皇上故交、心腹股肱之臣,敢来找你谋划么?” 张良笑了:“当然,当然!不过,有证据么?” “这个……”吕泽口吃,“证据当、当然……会有的,留侯不必多虑!” “那么,”张良乘虚而入,“吕后知道这事吗?如果皇后都不知道,这般军国大事,恐怕太子也难定夺,更不用说你我这般臣下了!” 吕泽终于露馅了:“留侯请千万放心,这正是皇后陛下的旨意。” “呵,原来如此!”张良做出一副放心的样子,“那么,皇后准备怎么处置这帮乱臣贼子呢?” “留侯放心吧!”吕泽得意忘形地说:“这帮人算得了什么?连韩信这个项羽和皇上都对他畏惧三分的赫赫名将,不是被吕后束手就擒,砍了脑袋么?哈哈哈哈……” 太子不知所措,只是用一双乞求的眼光望着张良说:“留侯,我怕……” 吕泽说:“太子怕什么,迟早你都是要当皇帝的,象你这么软弱慈良,怎么镇得住江山呢?当无情时就得无情,心肠不狠别人能畏惧你吗?” 张良笑着说:“太子不必有所畏惧!我就是专门来向太子报告一个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太子急忙问道。 张良说:“我刚才得到一个从淮南前方传来的消息,皇上率领的征讨大军,在会击与黥布的叛军迎面相遇,一场激战,黥布被击溃,带领残部向江南逃窜。” 太子露出了笑容。 吕泽顿时面如土色,慌忙问道:“皇上不是身受重伤、危在旦夕么?” 张良回答说:“这恐怕正是那些想篡夺汉室江山的人所期待的吧!只要皇上还健在一天。这只不过是白日作梦罢了!”吕泽坐不住了,他找了个借口匆匆去了。张良明白,满朝文武大多反对皇上废长立幼,这种态度虽然和吕后完全一致,但出发点却完全是背道而驰的。正因为如此,是非问题变得复杂起来。就连与刘邦如此亲密的张良,也站在他的对立面,反对他的作法。尤其是太子,更不能简单地把他认定为吕后一党的,如吕泽之流。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并不赞同他母后的作法,只不过因为他母后在拼命保他的太子地位,他还无力抗拒他母后的旨意。刘邦则因为他在情感上对戚夫人和如意的偏袒,使他对太子缺乏一个公正的看法,而且还越来越加深了隔膜和怨恨。 这就使未央官和长乐宫的上空,凝聚着越来越厚重的阴云。 张良这一手果然奏效,一时间笼罩着京都长安的那种充满杀机的紧张气氛,骤然之间得到缓解,许多惴惴不安、如临如履的朝臣们,还不明白其中的究竟。 不过,这种作法毕竟只能是扬汤止沸,而不能釜底抽薪。慢慢的随着东边战场久久不传来音讯,谣言又开始四起,气氛又日渐紧张。 张良当然又开始失眠了。 一天深夜,一匹奔马由东向西,在关中平原上裹雷挟电般飞驰。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长安人的梦。 当张良被何肩把他从睡梦中叫醒,把一封十万火急的鸡毛文书送到他手上时,他久久端详着,双手发抖,不敢拆开。 吉邪凶邪?祸兮福兮?! 何肩在一旁发急:“留侯,快拆吧,看看里边究竟是什么消息?” 张良闭上了双眼,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一下把封漆扯掉。他抽出信纸抖开来凝神屏息地看着,何肩在一旁高高举着红烛为他照亮。 何肩双眼直盯着留侯的脸,想从他脸上的喜怒哀乐了解文书的内容。但是张良脸上象岩石般凝固了,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两行泪水扑簌簌地直流…… 何肩吓得一下子哭了起来,“难道皇上……” 张良举着文书的书垂了下来,如释重负地说出几个字来: “皇上明日回京!” 说完,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 何肩悄悄地退了出去。 突然,他一跃而起,大声呼唤着:“何肩!何肩!” 何肩快步走了进来。 “我要马上去见太子!” 当他走出房门时,顿时惊呆了,只见整个的未央宫灯火辉煌。鼓乐声声。 他来到太子的寝宫时,太子已经得到消息,早已起来了。张良走进去时,只见太子泪流满面,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心如死灰,神情沮丧。 张良大惊:“太子你!这是怎么了?” 太子一句话也不说,等了半天,才开口说道:“父王回京,我、我也就完了!” 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太子的哭泣,他对太子刘盈说:“太子千万要振着起来。一定不要自暴自弃。我一定在皇上面前尽力保举太子,你马上作好迎接皇上的准备,天亮以后我们就一同到霸上去。” 他告别太子走了出来,独自站在未央宫高高的台阶上伫立眺望。 东方天际,启明星已经升起。渐渐明亮的天空,使宫阙的飞檐愈来愈变得清晰。 一阵带着寒意的晨风吹来,他不觉打了一个寒噤,不过他觉得自己一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和爽快。 他不知道四年前是谁为宫殿命的名,名曰未央宫,倒还是意味深长的。未央,未尽也。汉家江山是短暂,还是“未央”?这不是谁能说得准的。秦王朝那么短暂就复灭了,出乎始皇帝所意料吧?“国运长久”,谈何容易,在辅佐太子这些日子,比起当年游刃有余的逐鹿中原,他时时感到捉襟见肘、心力交瘁。他甚至觉得保住江山远比夺得江山要难得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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