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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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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首诗《长信宫词》中,他又以比较婉曲的骚体形式,托美人以言忠君之志和薄幸之怨:“忆年十七兮初入未央,获侍步辇兮恭承宠光。地寒祚薄兮自贻不祥,谗言乘之兮罪衅日彰。祸来嵯峨兮谁进薰香?婕妤才人兮俨其分行,千秋万岁兮永奉君王。妾虽益衰兮尚供蚕桑,愿置茧馆兮组织云黄。欲诉不得兮仰呼苍苍,佩服忠贞兮之死敢忘!”可惜孝宗不知其一片耿耿忠心,即使知道也未必感动。但在陆游的幻想中,在他的心愿投射中,他的挚情、他的哀怨是能打动君王的,只是没有机会倾诉。然而即是这样,他仍怀抱忠贞至死不渝。这是对君王薄幸的一种更强烈的抗议。 淳熙元年(1174年)二月,四川宣抚史虞允文去世,陆游又调回蜀州,以通判摄理州事。调来调去陆游的职位没什么变化,官衔似乎高了,却又扣了个不伦不类的帽子——摄理,临时代理,随时可以摘掉,也没什么要务重任在身。陆游不禁自嘲道: “似闲有俸钱,似仕无簿书。 似长免事任,似属非走趋。 病能加餐饭,老与酒不疏。 婆娑东湖上,幽旷足自娱。 时时唤客醉,小阁临江蕖。 钓鱼斫银丝,擘荔见玉肤。 檀槽列四十,遗声传故都。 岂惟豪两川,自足夸东吴。 但恨诗不进,榛荒失耘锄。 何当扫纤艳,杰作追黄初。” 他对官事没有多大兴趣,常常泛舟湖上,忘情酒中,与美人作伴,与朋友唱和。 唯一在意的是诗歌没有长进,希望能有“杰作追黄初”。诗能扬名,诗能寄托、流传他的情志,这多少能给他一些安慰。但是诗给不了他实实在在的高官、厚俸、尊宠地位和丰功伟绩,所以他内心深处还是惘然若失的。 这年三月,参知政事郑闻出任四川宣抚使。陆游有《上郑宣抚启》,提出“当今秦蜀之权重无与比;中原祖宗之地,久犹未归”。希望郑闻“已庆登坛而授钺,遄观推毂而出师”。同时表达了“仰跂光躔虽阻服弓刀之役,铺张勋业或能助金石之传”的心愿。 郑闻置之不理。七月,郑闻调回临安,四川宣抚使撤销,改派薜良朋为四川安抚制置使,反映出朝廷在西北以防守为主,无意用兵的意图。陆游再次上书,希望薜良朋随机应变,撑持西北大局,以图恢复大计,亦再次表示了“得裤服弓刀之役,虽恨迫于衰迟,曳裾陪簪履之尘,尚欣承于闲燕”的心愿。但中兴之盛只是他的美好愿望,南宋没这份实力,也渐渐丧失了信心与热情。薜良朋不会在意陆游的言论,更不会由此重视、提拔陆游。 陆游进言无用,倍加沮丧。这年八月蜀州阅武,他完全没了在嘉州时的豪情。从《蜀州大阅》一诗中所看到的,只是无限惆怅:“晓束戎衣一怅然,五年奔走遍穷边。平生亭障休兵日,惨淡风云阅武天。戍陇旧游真一梦,渡辽奇事付他年。刘琨晚报闻鸡恨,安得英雄共著鞭。” 国事如此,自己的身事也就更可悲了。来到这偏远之地,不能有所建树,便如同贬谪,徒受其苦。当初来蜀就有所畏惮,心怀委屈,后来希望以一番新的作为来抹平这一切,谁知如今却让他更加厌倦和怨愤。当他看着长安图时,不由悲感交集:“许国虽坚鬓已斑,山南经岁望南山。横戈上马嗟心在,穿堑环城笑虏孱。日暮风烟传陇上,秋高刁斗落云间。 三秦父老应惆怅,不见王师出散关。”只有那些富有民族自尊心和责任感的人,才会像陆游这样想象得到沦陷区人民的惆怅与怨恨。这是一种推己及人的惆怅,也是忧己向忧国的延伸。那些志得意满的人,那些苛图安乐的人,是不会为自己也不会为国事忧虑、惆怅的。 这年十月,陆游又改调荣州(今四川荣县)摄知荣州事。他绕道先去青城游览。青城山上有许多道观,最有名的是丈人观。丈人观的上官道人是一个奇人,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记道:“青城山上官道人,北人也,巢居食松,年九十矣。人有谒之者,但粲然一笑耳。有所请问,则托言病喑,一语不肯答。予尝见之于丈人观道院,忽自语养生曰:‘与国家致太平,与长生不死,皆非常人所能,然且当守国使不乱,以待奇才之出,卫生使不夭,以须异人之至。不乱不夭,皆不待异术,惟勤而已。’予大喜,从而叩之,则已复言喑矣。” 陆游在滚滚红尘中飘荡得心力交瘁,从这些异人异语中他体验到一种出世的奇趣,一时忘却了心中浮游旋转的尘念,得以轻松解脱。不过,“逝将从翁走如麋”只是厌世情绪的一种渲泄,离厌弃的距离还很远很远,而当这种情绪得以渲泄后,他又能够心平气和地回到尘世。 不同的景触发人不同的情感。在《登灌口庙东大楼观岷江雪山》一诗中,陆游抒写了另一种悲壮情怀: “我生不识柏梁建章之宫殿,安得峨观侍游宴。又不及身在荥阳京索间,擐甲横戈夜酣战。胸中迫隘思远游,溯江来倚(日)山楼。千年雪岭阑边出,万里云涛坐上浮。禹迹茫茫始江汉,疏凿功当九州半。丈夫生世要如此,赍志空死能无叹?白发萧条吹北风,手持厄酒酹江中。姓名未死终磊磊,要与此江东注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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