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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十六、天京保卫战

　　失去苏州城之后，李秀成正在马塘桥作战，当他得知苏州守将献城投降，认为是在情在理的。自己随即率领太平军向常州而去，在丹阳屯扎，后无锡又被清军占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李世贤在溧阳劝告李秀成带兵到溧阳来。李秀成因他母亲和家眷在天京城内，骨肉之情难分难舍，所以又轻骑连夜赶回天京。启奏天王，天京不能再守下去了，曾国藩的湘军包围得越来越严密了，并开挖大量的壕沟，包围之势日益深固。再说天京城内粮食即将用完，在外的兵马又不能回来解救，天京城已经不能再守了，还是弃城突围，另作打算吧。天王一听弃城逃跑，顿时大怒，对李秀成严加指责。李秀成不得已，又硬着头皮，再次跪奏天王：“如果再不听我的意见，弃城突围，全天京城内的人的性命将不能保了！九帅曾国荃兵已经占领你的雨花台，断了你南门的通道；占领你的江东桥，断了你的西门通道；又占领你的七公桥，现在已在东门外安营扎寨，开挖深沟长壕。在下关又有清军重兵屯扎，天京的粮道断绝。天京城内人心惶惶，老的小的多，战兵少得可怜，还有到处都是朝官，文的多、老的多、小的多、妇女多、吃饭的多、用饷银粮食的多。如果不按臣我的建议，天京肯定灭绝了。”

　　天王闻此，更是暴怒，说：“我是上帝真主的使者，有什么可怕的，你要出去就出去，随你的便，你怕死，看你就活不了！朝中的事，就不要你管了。”李秀成最后无能为力，只要求天王赐他一死，天王偏偏又不让他死。李秀成求死不能，精神沮丧，垂头丧气。第二天，天王自己也感觉到有点过份了，就脱下龙袍，表示自责。李秀成因为他的母亲过于想念他，不得不暂时留在京城里。过了一个多月，李秀成打算出京，那时洪秀全怕李秀成一出京门，城内人心不稳，满朝文武大臣，苦苦要求李秀成留下，当全城的百姓听说李秀成要出城，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呼叫李秀成留下来。李秀成深受感动，实在过意不去，继续留在天京城内。

　　李秀成留在朝中和洪秀全谈及太平天国处境之后，天王对李秀成深为猜疑。将天京城内的各政事全部交给了其兄洪仁达处理，在城内各紧要的地方，全都用洪姓的人管理、巡察。天王认为用同姓的人最可靠（由于天京事变的打击和李秀成不服天王之命）。天王自己则深居天王府内，大搞宗教迷信。即使有奏言，天王也只是用一些上帝天命的迷信言词来搪塞，并不把太平天国之事看作最重要的，一味沉湎于“天国”之中。

　　在天京城内，李秀成因成年带兵在外打仗，手下部将大都在天京城外，在天京城内只有少数部将的家属。李秀成进城时带了部将十多人，在城内利用这些家属组成千多人，担任急救的任务。哪一道城门出现危险时，便即刻赶到援助；但天王不过问政事，事前又将一切政事都交给洪仁达。因此，李秀成在城内几乎无所事事。

　　由于天京城被清军围困已经很久了，外援粮路又被断绝，城内军民因没吃的饿死了很多。李秀成将此事启奏天王，天王却迷信地说“甜露”可以充饥，结果自己多日吃“甜露”后，得病身亡。

　　京城百姓饥肠辘辘，几万人缠着李秀成救命。李秀成因多日来发粮救贫民，粮食已发放完，尽管心中感到痛惜和同情，却也无可奈何。

　　更让人心寒的是，前些日子，李秀成发粮米，派人前往救济从丹阳到洒溪一带的难民。天王见李秀成如此疼爱军民，恐他收买民心，图害自己，便说他想图谋倾覆太平天国。这种话无意中传到李秀成的耳朵里，李秀成深感痛心：自己忠诚而被看作奸诈，深深辜负了他辛劳的一生。所以李秀成只好将自己受伤的心埋藏在京城之内，即使对洪秀全负气，也还是陪着他，直到天王最后进入天堂去见上帝！李秀成等忠诚于天王，都一条心地维护太平天国；但由于天王深居后宫，不了解局势，轻信奸佞的话。此次李秀成能进天京城而出不了，就是那些奸佞的陷害。他们见李秀成回到天京，就表示热烈欢迎，知道他出城，他们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要他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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