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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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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纪晓岚口中说道。他也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一个"出"字,让刘墉看是何字。刘墉说:“出入的'出'呀!”纪晓岚摇摇头:“料你也念不对,才读书几年,哪会有这么大的学问。”刘墉心里明白,纪晓岚不服气,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事已至此,由他说去吧。 纪晓岚笑眯眯地说:“这字有两读,一读'轻重'之'重',一读'重叠'之'重'。”随即,他又写出一个"重"字,指着说:“此字才读作'出入'的'出'呢!”众人都围上来打趣,问他作何解释,纪晓岚笑道:“重(出)者,二山也,山上加山,两山相叠,读作'重叠'之'重'。一座山本已很重,再加上一山,那就重不可比了,故又读'轻重'之'重'!”他再指着'重'字,继续说道:“上千下里,合为'出'(重)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居家而不出,何以致千里,故应读作'出入'之'出'字。”众人听完,又是欢笑不止。刘墉笑道:“如此看来,我这一课补得很好,你的长进很快!”大家又接着笑起来。纪晓岚这回也不再反驳。 很快就到了乾隆甲子年,考期临近,纪晓岚从北京回到家乡,参加这年的科试。清时的制度,每届乡试之前,一省的提督学政要巡回本省所属州府,举行科试,俗称科考。科考合格的生员,才有参加本省乡试的资格。 纪晓岚寄宿到河间府学,要在这里温习两月,然后参加考试。在这里,他遇上了戈源。戈源字仙舟,家住献县城里。 两人一拍即合,情趣相投,于是形影不离,在河间闹出了一场又一场的笑话。 这天,纪、戈二人到河间街上闲游,刚过十字街口,看到他们的一位同学正大摇大摆地向前走。这人叫邵思德,是河间府学的生员。这时,从邵思德的对面,走来一位20多岁的少妇,生得容颜俏丽,眉目含情,香腮带笑。邵思德见少妇走近,便在街心停下来,盯着少妇上下打量。少妇与他错肩而过,邵思德也随之转身,跟在了少妇后面慢慢行走,两眼滴溜溜乱转,贪婪的神情将他眼馋心急的丑态暴露无遗,活像一只馋猫盯上了一块儿不能到口的鱼饵。 纪晓岚、戈仙舟将此事看在眼里,不由得相视一笑。转眼见少妇已从他二人身边走过,邵思德仍跟在少妇身后。他俩迎着邵思德停下脚步,意欲同邵思德打个招呼,调侃几句。 可是邵思德一心一意地盯着少妇,哪里将他们二人看到眼里。 邵思德走近了,纪晓岚也不躲闪。正当邵思德与纪晓岚擦肩而过时,纪晓岚忽然伸腿一绊,邵思德"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邵思德没顾得思想脚下发生的事情,慌忙起身,嘴里向身边的人道歉,眼睛却不停地盯着少妇远去的影子。纪、戈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邵思德这才注意到站在眼前的是他两位同窗。 回到府学,邵思德才回味过来,是纪晓岚使了一绊,将他跌倒在地,使他丢掉了跟踪的念头,最终没能弄清少妇住在哪处屋舍,心中说不出的懊恼,于是他就寻找机会,要整治一下这个坏小子。 邵思德出身在富贵之家,生得身高体胖,在府学里却孤傲不群,常与同学发生口角。有几个年少力薄的生员,曾吃过他的苦头。纪晓岚看邵思德已经衔恨在心,便与戈仙舟商量,来个先发治人,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也为同学们出出气。 一天午饭时,邵思德正在纪、戈二人的近处。戈仙舟闪眼一笑,俯在纪晓岚耳边私语起来,却有意让邵思德听个清楚。戈仙舟说:“这几日午间,在学院前面的大柳树下,总有个美貌的小娘子,歇息在荫凉里,看其左右顾盼之状,定是久闷深闺,在此寻觅情郎,欲求欢会,我等何不觑个机会,与他调笑?” “不可,不可。”纪晓岚摇摇头 ,“考期临近,我等温书为要。”这一说一答,邵思德听得句句真切。表面上若无其事,心思早已想入非非了。等同学们都已午睡,邵思德便借故走出府学大门。 府学位处河间城的东南角,学院外面有一方池塘。池中荷撑绿伞,莲掌红灯,蛙鸣鱼戏,好不悠闲;四周茂密的芦苇,翻动着绿色的波浪。池塘那面,一行依依的垂柳,摇摇摆摆,飘飘荡荡。柳丝拂水,鸟语蝉鸣,颇有情致,是夏日纳凉的好去处。邵思德踽踽独行,看到这美丽的景色,想着那俏丽的佳人,更是春情荡漾,匆匆绕过池塘,钻到柳荫之下。看这里静悄悄地,空无一人,邵思德怅惋地犹疑起来,但又不忍心离去,便倚在树上观望。 正在他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树林的尽头传来叮当的铃声。邵思德扭头一望,不由得心中一喜,一颗心呯呯地,要跳出胸外。只见迎面走来一头小驴儿,驴上坐着一位浓妆艳抹、俏丽妩媚的女子。邵思德站在那里一时发起呆来,不知道怎样上前招呼才好。 不料,那女子来到近前未曾下驴,嫣然一笑,拨转驴头。 回眸含羞带怨,娇滴滴说道:“期盼数日,终得相见,郎君不弃,请随奴家舍中吃茶纳凉。”邵思德万万没想到这般顺利,一言未发,悠悠乎乎地,跟着驴子便走。心里美滋滋地,暗喜今日吉星高照,运交桃花,只等到得女子家中,成就好事,再慢慢询问女子的来由。 驴子越走越快,渐渐地拉开距离,邵思德急急追驴。没想到从一旁的庄稼地里飞出一阵砖头瓦块,一片正打在邵思德额头,立刻血流满面,疼得他嗷嗷怪叫。待他定神观看,庄稼地里静无声响,前面的毛驴早已钻进庄稼地里,看不到踪影了。 邵思德惊魂未定,回到府学,用帕子包扎额头。同学们询问他何致伤着额头,邵思德隐衷难诉,只说是去亲戚家时,从驴上坠地而致,纪晓岚、戈仙舟听了,窃笑不已。 邵思德吃了苦头,狐疑惊惧。第二天偷偷地向纪、戈二人询问起柳下少妇之事,戈仙舟故作惊愕地说:“昨日曾与纪晓岚言及此事,那妇人非狐即鬼,邵兄可曾见得?”邵思德听了,惊愕不已,便说起昨日经过,最后怔怔地说道:“未见妇人举手,而瓦块横着击来,我也疑其非人。可是,鬼魅不会白天出来,我怀疑是狐仙呢。”纪晓岚说道:“此事不可深究,无论是人是鬼是狐,总之……当击。劝君莫再造次。”邵思德惊魂未定,连连称是。 不料,这件事被府学的讲学先生知道了,先是对邵思德严厉训斥,又向训导惩报,严加苛责,整肃风纪。邵思德被整得苦不堪言,连连抱怨纪、戈二人将此事讲了出去。 纪晓岚眼珠一转,对邵思德说:“要堵住先生的嘴,倒也不难。” 邵思德连忙追问有何良策,纪晓岚低声对邵思德说:要如此这般。邵思德连连点头,依计而行。 这位讲学先生性格古板,循规蹈矩,对生徒要求十分严厉,在河间府素享端方之名。 这天傍晚,先生像往常一样,到府学后面的菜园散步,见月下花间,有一个人影晃动,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当时积雨初晴,府学后院的围墙倒塌一段,先生还认为是邻近的人,来院中偷窃蔬菜,便要过去盘问盘问。走到近前一看,却是一名美貌的少女,躲在树的后面。见先生走到跟前,这女郎也不躲闪,跪在地上,娇滴滴地说:“妾身本是狐女,怕见端方公正之人,白天不敢来,所以夜间才敢来这儿折花,没想到遇到先生,请先生饶恕!”女郎的声音,像银铃一般悦耳,两只闪亮的眸子,脉脉含情,光彩动人,娇羞的面容,百媚俱生。先生看了,禁不住生起爱怜的情怀,一时间没了言语,只是在女子身上看来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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