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名人传记 > 韩愈 >  上一页    下一页
二九


  §第十二章 直笔修史言无忌 千古公案论优劣

  元和六年夏,韩愈再次被召回朝,任职方员外郎,次年二月,复任国子博士。职位不高、事务清闲,韩愈的抱国之志仍然无法得以实现,抑郁之中,作文《进学解》聊以自慰。

  当时宰相李吉甫、李绛、武元衡读了他的文章后,对于他的怀才不遇深表同情,考虑到他深厚的古文功底,因此这年三月调韩愈任北部朗中兼史馆修撰。

  然而,对于这个职务,韩愈却不愿接受,颇多怨言。别人问起来,韩愈道:

  “作史之人,不有人祸,必有天刑。”

  问的人奇怪了,探问原因。

  韩愈振振有辞:“君不知孔子圣人,作春秋,辱于鲁、卫、陈、宋、齐、楚,不遇而死;齐太史氏兄弟几乎为一部史书死尽;左丘明记春秋时事,结果双目失明;司马迁记史记而遭刑诛,班固作后汉书而瘐死,如此说来,这写史之人,不得善终。”

  听得此话,问话的人被说服了,对韩愈的做法深表理解。

  然而,当远在永州的柳宗元听完后,颇为气愤,想当年韩愈与自己年轻时都抱有作史的壮志,二人每次谈到此事,慷慨激昂、指点江山,希望能“诛奸究于既往,发潜德之幽光”。可如今韩愈作了史官,有如此好的机会可以实现当年的理想,却因一些无妄之说畏缩不敢有所作为,柳宗元越想越气愤,于次年正月修长信一封,托人带给韩愈,信中对韩愈所谓的理由一通批驳,并严厉指责畏缩不敢有为,并在信尾劝韩愈如果没有勇气去做一个直笔史官,就不要占着那个官位,及早让贤。整封信言辞锋利,像一把利剑刺痛了韩愈。

  读罢柳宗元的信,韩愈羞愧难当,无言以对,想起自己年轻作史的志向,更是觉得非常惭愧。但又碍于脸面,在给柳宗元的回信中未提不愿为史官的话,而是说史事“疑不得实,未记录”。

  从此韩愈认真考证,潜心著书。至元和十年夏,韩愈修成顺宗实录五卷,忠良奸佞,莫不备书,直笔陈言,无所顾忌。尤其是对宦官的恶行,更是毫不留情地进行揭露与批判。

  元和九年,韩愈多年的好友孟郊因病而死。噩耗传来,韩愈悲痛难收,想自己与孟郊自长安赶考时相识,志同道合,为改革诗风、提倡古文运动而并肩战斗,如今自己年届半百,而挚友却先行而去,如同失去左膀右臂,怎不让人扼腕叹息。

  记得在自己的《双鸟》诗里,韩愈把挚友孟郊与自己比作双鸟:

  双鸟海外来,飞飞到中州。
  一鸟落城市,一鸟集岩幽。
  不得相伴鸣,尔来三千秋。
  两鸟各闭口,万家衔口头。
  春风卷地起,百鸟皆飘浮。
  两鸟忽相逢,百日鸣不休。
  有耳聒结聋,有舌反自羞。
  百舌饶旧声,从此恒低头;
  得病不呻吟,泯默至死休。

  这是两只不同凡响的异鸟,虽未开口,天地万家已衔于口头,一旦鸣起来,响遏行云的嗓音就震慑得那些俗鸟耳聋舌羞。可如今,却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如何还鸣得起来。韩愈满心伤悲,深切的怀念,都寄寓在《贞曜先生墓志铭》中了。

  呜呼!长歌当哭。

  贞元十年,白居易作《与元九书》,陈述他的诗歌主张,道:“杜诗最多,可传者千余首,至于贯串古今,尔见缕格律,尽工尽善,又过于李。”

  狭隘的现实主义文学主张和激进的文学上的功利主义,使白居易认识不到李白诗歌浪漫主义的积极意义。加上在这之前元稹所作的《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谈到:

  “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古傍苏李,气夺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庚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则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时山东人李白,亦以奇文取称;时谓之李杜。予观其壮浪纵恣,摆去拘否,模写物象,及东府诗歌,诚亦差肩于子美矣。至若铺陈终始,排比声韵,大或千言,次犹数百,词气豪迈,而风调情深,属对律切,而脱弃凡近,则李尚不能历其藩翰,况堂奥乎?”

  在对杜甫大加赞誉的同时,而贬低李白。由此,社会上流行起一股扬杜抑李的风气。

  而对韩愈来说,他一向尊尚李白、杜甫,此二人在诗坛上泰山北斗的地位,在他心目中是高大而不容轩轾的,倘有所轩轾就是亵渎。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