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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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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玉麟说到这里,忽又望了刘秉璋一眼道:“今天一听见你说老猿投生之事,愈觉那位玄道人的说话可信。” 刘秉璋又问道:“当时那位玄道人,究竟和你讲些什么呢。” 彭玉麟道:“那位玄道人,当时对着黄军门说过说话,便朝我笑上一笑,又对我说:‘彭宫保,你的结局,似乎胜过这位黄军门。’ “我当场便请问他,我说仙长方才不是说过我们这位黄军门,因为杀戮过重,已失和平之气,彭某也是打长毛出身,岂非事同一例,况且现在又在巡阅长江,我又常常地斩杀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强梁的。那位玄道人听了我的说话,却连连摇首道:‘存心不同,得报有别。我说黄军门的杀戮过重,并非指他打仗而言,乃是指他平日的性格而言。宫保的斩杀这些贪官污吏,土豪强梁,他们早已得罪于天,应该受此杀戮,不过假手宫保而已。’” 彭玉麟说了这句,又朝刘秉璋、徐春荣二人。很得意的接续说道:“我当时并非因为那位玄道人当场在称赞我,我就信他,实在因他所说之话,尚能分出真假善恶。我就问他我以后的终身如何?那位玄道人,立即掐指算着道:‘明天流年好,后年流年也好,大后年的流年更好。’他说到这里,又朝我看了一眼笑着道:‘宫保到了光绪十五年的那年上,还有一场破天荒的大喜事。’我又问他什么喜事,若是升官,我可不能算喜。他却微摇其头道:‘天机似乎不好泄漏,那时宫保自会知道。’“他刚说到这句,忽见一个极清秀的道童飘然走入,肃立一旁,玄道人问他有无事情禀报。那个道童道:‘后洞那只老猿,忽然不知去向。’玄道人听说,当时似乎已知其事,复又掐指一算,微微地喟了一声道:‘这个逆畜,不听为师之言,可是早走了一百年,此去徒得一点虚名而已。’“我便问他老猿走失之事可能见告。他点点头道:‘我的后洞,本来有只老猿,平日替我挑水打柴,供我使唤。但他虽有一些道行,仍然不改喜动不喜静的猴性,每每求我要想投生人世。我便谕诫他道:“你还没有得道,此去投胎,恐怕未必做出什么大事,何不再在此地跟我苦修一二百年,也好去到世上,作番事业。”岂知此猴不听教训,现已逃走。’“我当时听了一吓,忙又问道:‘此猴前去投生,是否又要扰乱世界。’ “玄道人摇手道:‘这倒不会,他已稍有一点道行,若再修一二百年,将来去到人世,自可出将入相,现在去得太早,只好做个名士诗人罢了,名士诗人,不过一点虚名,于人无尤,于世无补。’ “玄道人说完,黄军门又问他道:‘此猴投生谁家,可能见告。’ “玄通人微笑道:‘大概在城北徐公家中吧。’玄道人说了这句,又自己微微地点了几点头道:‘在我看来,名士诗人,究竟不及作他一番有益国家的将相;但是世上,没出息的人物太多,一家之中,能得一个文学之士的子孙,也就罢了。’“玄道人说到此地,即送我们两个出洞。” 彭玉麟说完这句,又朝徐春荣拱拱手的贺喜道:“那里知道玄道人所说的这位城北徐公,竟是说你。你既有此名士诗人之子,也应该一贺的了。” 徐春荣的为人,本极旷达,一听他的孩子,将来能作一个文士,倒也暗暗欢喜,当下忙向彭玉麟谦逊道:“此事不知究竟如何,小儿果真就是那只老猿投生,只要他不致扰乱世界,至于名士也好,草包也好,寒家倒也不去管他。” 刘秉璋听说,忽然大笑着的对着徐春荣道:“如此说来,杏林,你可要好好的教养我的这个小门生,索性让他成个名士也好。”徐春荣自然谨敬受命。 彭玉麟又叫着徐春荣道:“杏林,我倒要请你再替我卜他一个文王卦,再过五年,究有什么喜事。” 徐春荣便去卜上一卦,卜好之后,笑着道:“大概又是朝廷的天恩。” 彭玉麟皱眉道:“我已受恩深重,无可报答,这样说来,我在这几年当中,倒不好归隐了。” 徐春荣道:“中兴元老,半已凋谢,宫保乃是国家柱石,就是宫保要想归隐,朝廷怕也不放吧。” 彭玉麟道:“这末请你再替我卜上一势,我要几时,可与文正、文襄二公相见于地下呢?” 刘秉璋听说,不准徐春荣去卜这卦,彭玉麟如何肯依,只是打拱作揖的要求徐春荣替他再卜,徐春荣无法,只好又卜一卦,谁知一看爻辞,不禁暗暗一惊。正是: 君子问凶不问吉 常人愁死不愁生 不知徐春荣见了那个爻辞,何以会得暗暗一惊,且阅下文。 第九三回 背国号如数家珍 劝盗魁取材戏剧 徐春荣卜卦之后,一见那卦是个火卦,彭玉麟的性质,以水为宜,所以平生的事业,尽在水师之上得功,水既遇火,十六年的那一年上,必定有个关缺,当下虽在腹中暗暗吃惊,脸上并未现出别样颜色。 彭玉麟不知就里,还在笑问道:“杏林,此卦怎样?”徐春荣敷衍道:“十六年分,宫保或有一个小小关缺,只要此关一过,定能寿至期颐。” 刘秉璋在旁接嘴道:“仅有一个小小关缺,有甚要紧。”彭玉麟也笑着道:“莫说小小关缺,就是大大关缺,我这一生,业已闯过了百十个了。” 徐春荣因见彭刘二人,对于他所卜的的爻辞,都不甚么经意,疾忙用着闲话混开。 彭玉麟又问刘秉璋道:“仲良,我曾听得人说,江西才子文道希孝廉,也在你这幕里,不知现在可在此地,我想请来一见。” 刘秉璋微微地将他双眉一锁的答话道:“他于去年上京会试,听说未曾会上,现在遄回广东去了。” 徐春荣道:“道希的文学,确是当今奇才,我说与其随便中上一个进士,不得鼎甲,宁可不中的好。门生曾经私下替他卜过一卦,非得到了庚辰那年,才得合着他的流年。三鼎甲里头,必定有他份的。” 彭玉麟正拟插嘴,忽见一个戈什哈,拿进一个手本,对着刘秉璋禀说道:“回大帅的话,左文襄公的机要文案,钟鲁公钟大人,路过此地,要想禀安禀见。”刘秉璋听说大喜道:“他来了么,我正想见见他,快请到此地来就是。” 戈什哈出去,不到片刻,即将钟鲁公钟观察请入。钟鲁公先谒刘秉璋,又次第的见过彭玉麟、徐春荣两个,方始大家一同坐下。 刘秉璋先开口道:“鲁公观察,我知文襄的年纪虽大,精力颇旺,怎么竟致出缺。” 钟鲁公紧皱其眉的答道:“文襄公的性子最急,自从见了朝廷与法人的和约之后,他就不知不觉的怒气攻心,成了膏肓之症。” 彭玉麟微喟道:“我也和文襄的意见相同,那个法国的洋鬼子,未必就是劲敌。”彭玉麟说到此地,忽又问着刘徐钟三个道:“你们可知道鲍春霆的毛病极重么。” 刘秉璋抢答道:“不错,我也听得如此说法。未知春霆又是何病。” 彭玉麟道:“正与文襄同病。他自蒙朝廷起用,以钦差名义,命他率统旧部,去到云南白马关,防御法人,他便命他旧日部将徐步洲军门,做了大统领兼前部先锋,正拟一战击败法人,不料忽又奉到议和上谕。春霆本是武人,一时因被忠愤之气所激,竟将那道上谕,抢到手中,立即沙沙沙的扯得粉碎。于是朝廷责他扯诏违旨,犯了大不敬之罪,革职而回。他便在四川夔州府城内,起上一所宅子,方思安静一下,度他余年。不知怎么一来,病就很厉害。” 钟鲁公接口道:“春霆爵爷,和方才所说的那位徐步洲军门,都是职道在浙江时候的老同事。现在左文襄已经去世,倘若春霆爵爷再有一个什么长短,真是国家的大不幸了呢。” 徐春荣坐在一旁,已在暗暗的替那鲍超卜上一卦,尚未卜毕,不禁破口连说不好不好。刘彭钟三个忙问何事惊讶。徐春荣老实说出道:“我与春霆爵爷,略有一些私交。刚才因见宫保说他的毛病厉害,我即替他袖起一卦。”徐春荣说着,又露出凄惨之色的道:“但顾此卦不准,春霆爵爷方无危险。”刘彭钟三个,一齐异口同声的说道:“你的文王卦,本是卜一卦准一卦的,此卦怎么又会不准。” 徐春荣微点其头的答道:“所以只有望他不准。”大众叹一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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