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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她又回信,表示了抗议:

  我曾一劳永逸地对您说过,如果某一天因为劳累、体力虚弱或有病态的需要,我不幸对您不贞;我将向您承认我的过错,让您作主惩罚我,永远把我忘记。自从我俩有来往之后,您对不起您的妻子,犯了相当严重而不可以原谅的错误。您恨我,是对我的惩罚,可要是跟那种错误相比较,却又算不了什么!不管怎么样,我将忍受因我的放荡行为而带来的后果,我有多少罪过,就有多少悔恨。我不会为了您——和其他许多令人尊敬的人物——犯了千万次的一种罪过,到沙漠去赎罪

  不瞒您说,我为自己的贞操而感到痛苦。我曾相当神经质地幻想过;血液一百次涌上我的心头。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常常一人独坐在美丽群山的深处,倾听乌儿的欢唱,呼吸森林和河谷特别沁人的芳香,心里充满爱情,双膝因感宫的快乐而颤抖。我还年轻。尽管我对其他的男人说,我像老人一样宁静,血液在不住地沸腾……我还步行了十里,然后晚上一头倒在旅店的床上。我想着心爱的男人的胸部。那是唯一能使灵魂和肉体同时得到休息的好枕头。您可以相信,我要寻找安慰,不是没有机会;我周围有许多男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们比您年轻……我不曾受到惩罚;有千种办法欺骗您;把一时的粗暴埋藏在阴影里。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一点也不拒绝这样做。这污点本身虽然轻微,然而对正在爱的人却是洗刷不掉的。使我避免染上这污点的,不是被女人们叫做道德贞操的那种东西,而是深藏在我心中的爱情。它使我一想到自己被别人的男人钟情搂抱,就感到无法克制的厌恶。当我浑身彼汗水湿透,醒过来以后,您正是我苦苦想念的人。当崇高的大自然唱着深情的赞歌,山野的空气通过千种欲念的针刺而进入我所有的毛孔时,您正是我呼唤的人……


  她肯定地说,她绝对不会向诱惑让步;而当她穿过布尔日城时,有朋友对她说,米歇尔正热恋着“一个极端肥胖的女人”。乔治·桑大为恼怒:

  通过一个从不瞎说的小孩的嘴,我确切地知道你住在那个女人家里。我能不痛苦、不怀疑吗?从前,你同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因为你本应该对我谈到这事,可是你从来没有提起过。我从你本人那里得知,你很瞧不起她的丈夫。你在她家里做些什么?她是搞音乐的,但是她老唱错,而且忸怩作态,令人难受。这我都知道,我听过她唱歌。她很坏,她恨我,她从不放过任何机会对我进行攻击与诽谤。这我都知道,我差不多能够听见她讲的话。你怎么能容忍这个恨我的人亲近你?

  米歇尔,请告诉我,你在她家里做些什么。为什么放弃你的工作,跑到她那里度过所有的时光?那个女人能像妓女一样,对松松你的腰肾有用吗?可惜,我比你年轻,我的血液、肌肉、神经都比你的多。我的身体像钢铁一般结实,精力特别旺盛,我都不知该怎样使用。年轻英俊的小伙子都不能使我对你不忠实,尽管你忘记我,鄙视我,甚至对我不忠实。如果这高热度使我不安,我就请医生给我放点血。医生对我说,放血是犯罪,是自杀;并且说这并不能给我一点安慰;还说我应该有一个情人,否则血液过剩会威胁我的生命。我想情人也是白想,我不能有情人,甚至不容许有这个念头……

  那身体多么美丽可爱!它饱受我多少爱抚;多少次在我的拥抱中精疲力竭,又在我的亲吻中复苏;它好几次在我们的极度兴奋中感到痛苦,又好几次由我的嘴唇、头发和火热的气息治愈……现在我想起那身体就感到讨厌。可惜,我们的记忆在哪里徘徊迷路?有一次,我用自己的呼吸使你恢复了知觉。我热情洋溢地试图把充满我胸间的生命和爱情输送到你痛苦的脏腑里去。那时我真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哦!让我给你注入我的生命之液。即使我就这样死去,那也死得甜蜜愉快。哦!我的上帝!在同污秽的肚皮接触的时候,那曾令我崇拜的身体,被弄脏了吗?你的嘴巴也许呼吸到一种被人称作妓女的嘴巴的气息吧?


  因为米歇尔想方设法躲开他,乔治·桑便哀求他同她会见十五分钟:“我不预想你会害怕我,如同害怕米歇尔夫人一样;你不会在我恳求您赏光的一次约会面前后退……”

  他来了。接着,在两人达成了表面和解之后,她出发去了巴黎。

  诺昂的美好回忆萦绕在迪迪埃的心头,他希望乔治·桑住在他那里。但是,她却租下了法兰西西旅馆的一个房间。

  因为李斯特与玛丽·达古尔在这家旅馆有一个套间,而且玛丽,达古尔的客厅是一个作家和艺术家聚会的沙龙。在那里,人们可以看到海涅、密茨凯维支、拉姆奈、米歇尔、欧仁·苏等人的身影。而正是在那里,乔治·桑第一次听到波兰音乐家弗雷德里克·肖邦的演奏。肖邦是唯一能同李斯特在天才与美貌上相匹敌的优秀钢琴家。

  可怜的迪迪埃被邀请到法兰西旅馆,在那里见到乔治·桑。她显得秀美俏丽,人们都对她大献殷勤。但她对迪迪埃却十分冷淡。

  他不由得在客厅里泪如雨下。经过他的苦苦哀求,乔治·桑终于同意他在午夜去她的家。

  但是,不幸的情侣在一起笨手笨脚;他们并没有重温过去的肉体快乐,而是抱怨美好的过去已经一去不返。这一夜以不愉快的解释和可怕的表白而告终。她对他说的话不仅不能激发他的热情,反而使他浑身冰凉。他像死人一样躺在她身边。

  乔治·桑又离开巴黎,重返诺昂。

  这时,迪迪埃产生了去看玛丽·达古尔的念头,要跟她谈谈乔治·桑这个不忠实的女人。他估计玛丽这个女人会像他本人一样严肃,但要比乔治·桑更善于听人抱怨。

  两个女人都热情奔放,且常常显得高尚;然而,自从在瑞士相遇以后,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一场残酷斗争已经开始了。两个女人都孤高自傲,欲望难以满足。

  迪迪埃向玛丽尽吐衷曲。玛丽与乔治·桑是平起平坐的对手,她评论起乔治·桑来头脑清楚而又十分严厉。她高兴地听取这个漂亮的瑞士人发牢骚。她答应要到诺昂住一段时间,去为他打抱不平。

  1837年1月初,乔治·桑带着两个小孩回到诺昂。她终于成了自己领地的绝对主人。她需要亲自管理领地,也需要安静的环境写完《莫普拉》。她还想高米歇尔更近些——他逃开了,一定要重新征服他。

  乔治·桑同李斯特和玛丽·达古尔相约在贝里见面;可是到一月底,只有玛丽·达古尔只身一人来了。

  这两个女人变得更加亲密。她们一起长时间骑马溜达。乔治·桑穿着紧身宽下摆外衣和长裤,显得雄姿勃勃。当沿途的山坡太陡,或者涉水处河水太深时,她就牵着玛丽的马,在前面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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