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穆特·科尔深深地感到,他的一生中从来没有经受过如此之多的重荷。他除了要应付施密特、魏纳和勃兰特方面的压力,而且还要提防施特劳斯和德雷格尔的冷箭。波恩的新闻媒介大多是站在总理一边,它们除了恶意的诋毁之外,依靠的是含沙射影和赤裸裸的虚构。也许,这就是政治斗争的特点吧。
从1976年12月以来,科尔的境况一直在低谷中徘徊。在波恩充当反对党领袖,使昔日在美因茨呼风唤雨的这位英雄不得不呆在冷板凳上。不仅如此,对科尔声援的呼声甚至在任何地方都不引起反响。对此,科尔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有时也难免感叹一番。
施特劳斯一直无法掩饰想成为联邦总理的雄心。为了在1980年联邦议院选举中成为候选人,在所有涉及党派政治的问题上,同社民党总理施密特站到了一起,联合攻击科尔。这使得反对党领袖在感叹之余又增添了一腔怒火。
政治上的斗争本来错综复杂,可是施特劳斯仿佛对光明正大的方法不感兴趣,而使用不正当的手段来贬损盟友的形象。但结果却适得其反。科尔的形象不但没有因此而受损害,反而声望日高。有一次,施特劳斯在联邦议院批评社民党议会党团主席魏纳“说话刁着烟斗唠唠叨叨”,不用“正规德语”,而且措辞粗俗不堪,对待“身旁的人就像易北河东部大地主对待自己的马车夫”。无独有偶,赫尔穆特·科尔说话时刁着烟斗,恰恰使用的语言不是“正规德语”……这个时候,人们不得不产生联想,这位施特劳斯是否别有用心?
反对党内部的纷争,使得社民党有机可乘。他们对外声称,科尔受到了他“自己人”施特劳斯和德雷格尔的冷落,从而意志消沉、萎靡不振,甚至已经无法保住自己的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科尔依然保持冷静的头脑,有条不紊地在联盟党和社民党之间周旋。对于施特劳斯和德雷格尔采取妥协态度,以求息事宁人。对于社民党则以攻为主毫不隐匿锋芒。而对于自民党人则表示出友好。他从来没有放弃同自民党结盟的政治主张,虽然在1969年和1976年遭到了这方面的失败。科尔表示,如果自民党继续同社民党组成执政联盟,必然陷于地位下降的漩涡。
对于科尔这种友好、欢迎的态度,根舍并非熟视无睹。他本人虽然没有就此发表意见,但是,他却让他的副手希尔德加德·哈姆布吕歇尔对外宣称:“自民党必须明确表示,它不是同社民党组成联邦联合政府的附属品。”根舍的用意不言而喻,自民党并不拒绝联盟党的友好。另外,社民党内的派系斗争使得根舍惴惴不安。他强调如果联合政府破裂,责任将不在自民党身上。这样一来,根舍完全有理由把联盟党看成未来的可能的执政伙伴,并以礼相待。
社民党虽然对外津津乐道地散布科尔地位不保,但是,他们却不希望果真如此。如果有朝一日科尔垮台既成事实,那么自民党很可能另起炉灶,不再成为社民党的执政伙伴。这样一来,社民党执政联盟不得不在瓦解和重新改组两种结果中抉择。
1978年1月,施密特有保留地克制了那种趾高气扬的态度,对科尔开始寻求和解,希望能够藉此息事宁人。科尔对施密特的友好立即心领神会。6月中旬,他表示联盟党将同政府合作,特别在有关对付恐怖主义活动方面将全力支持。但是,这时候社民党又开始对“合作”犹豫了。1978年6月29日《前进报》上登载着一则醒目的标题——《我们可以抛开科尔》。
对于社民党的出尔反尔,科尔一笑置之。他知道施密特决不会委屈总理的大驾对反对党表示友好,更谈不上什么“合作”了。这两位政治家经常有所争议,甚至超过了执政党和反对党“顺乎自然的”激烈程度。事实证明也是如此,从1976年到1982年科尔接替了施密特的总理职位为止,他们俩人很少真正地开诚布公地交谈过。
被外国新闻媒介宣称为科尔的“祖父”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第一任总理康拉德·阿登纳有一次操着他莱茵地区的方言说:“这位科尔先生是一条好汉。”
但是这位“好汉”多年以来一直没有享受过应有的待遇,总是被人低估,至少在他1982年成为联邦总理之前是这样。许多制造舆论的人和预言家们对这个幽默和蔼的法尔茨人并不看重,可选民们却认定了他。他们很多年以来就那样坚定不移地认为,科尔是值得信赖的,他的工作能力和政治上的远见卓识将给他们带来好运。
科尔永远是科尔,没有任何困难可以吓倒他。明年联邦议院总理竞选即将拉开序幕,人们不禁要问:这位路德维希港人数年之前,告别了舒适的莱法州州长职位抵达波恩,含辛茹苦经营着反对党领袖的角色,决心同施密特一决雌雄。在来年,他能否在下一届联邦总理的竞选中,赢得一片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