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红楼梦》中的宝钗是石女?

作者:国光红




  再看《红楼梦十二支》。《红楼梦十二支》连《引子》带《收尾》总共是十四支曲,一般说,《红楼梦引子》并不具体针对哪位女儿,因此,概括薛宝钗的这支《终身误》就是《红楼梦十二支》正文的第一支: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笔者把目标调试在这句“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上,因为这是《终身误》里最具特色的话,就像“停机德”在判词中最具特色一样。一般说,“山中高士”并不是称女子的话语,尤其不是赞美年轻女子的话语,措辞精妙准确的曹雪芹却用以称宝钗,可见非同一般;“雪”字因为与“薛”同音而往往影射薛家或者薛家成员宝琴、薛蟠,但最主要的是指宝钗本人。但是说“雪”而冠以“晶莹”的,却是唯独于此处一见,可见也非同一般。“山中高士”和“晶莹雪”充满着玄机,极可能都是隐语。从隐语角度试探,“山中”必不可无的是什么?“山中”之“高”处必不能少的是什么?答案是:石头。“晶莹”之雪有什么特点?“雪”而“晶莹”,就不可能是模糊的一团一簇,更不是一堆一垛,而必定是片片分明的雪花。片片分明的雪花以“花”为名而皆具六出之瓣,而“花”喻女子,“六”是阴数(以易数言,六是“老阴”之数),这就清楚了:作为隐语(或者谜语),“山中高士”打一“石”,“晶莹雪”打一“女”,合起来恰是“石女”。这不啻石破天惊:居正册十二钗首席的宝钗,居然是一个“石女”!
  且慢惊诧,再看《终身误》的隐语是否与“停机”的隐语两相吻合;而如果两者吻合,我们就不得不接受这个谁也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了。就人而言,“停机”就会导致男女性征出现故障,具体到女子,就会导致女性发育不全,其中就包括“石女”。怪不得《终身误》说“叹人间美中不足”。
  综上分析,宝钗判词的“停机德”,从表面看是赞美宝钗之妇德(不过宝钗之为“妇”,则尚隔一间),其实却是暗射她的生理缺陷:紧要处女性发育不全。判词的“停机”果然与《终身误》的“山中高士晶莹雪”具有完全相同的隐语意义。
  
  小结与探佚
  
  宝钗患的是先天女性不足之症(热毒),在她十四岁时(适逢双“七”),尚未见月水来潮,“阳之症”既已见苗头(《黄帝内经·上古天真论篇第一》说女子十四,天癸至。天癸就是月水,月经),首先应当是薛姨妈心生恐慌,寻医觅药,弄来了个“海上方”,以期用“冷香”攻治“热毒”,涵养阴性,无奈总不见效。于是想出进京待选才人的权宜之计,一方面可以为躲避求婚(“及笄”之后,求婚者踵门可以预见)找一个恰当的借口,一方面是为医治女儿之病争取时日。待到宝钗十五岁“将笄之年”生日已过,病情仍不见丝毫好转(宝钗之十五岁生日是特笔,为的就是暗点宝钗之病)。又过了三年(三春去后诸芳尽),宝钗十八岁,备选才人的年龄已过,此时虽然仍是不宜出嫁,但在表面上却得作出议嫁之姿态了。正在这时,贾家大厦倾倒,一败涂地。
  贾母为宝玉选定的妻子是薛宝琴,但是宝琴于贾家失势之后遂成为敌家陷害打击之目标,不得不外逃。宝琴原是贾家亲戚,并不是“犯官”眷口,原不必为贾家之灾难承担责任;但是既已定亲,情况就不同了,有敌家之指证,官家就不得不过问。为了保护宝琴(她将来要为贾家承宗祧,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贾家宗祠必从宝琴眼中看,就是伏笔),也为了减轻贾家罪责(犯官私匿、私放眷口,是罪上加罪),贾家只得力辩:当年老太太为宝玉定下的不是宝琴,而是宝钗。于是王夫人和薛姨妈姐妹二人导演了一场虚假的婚姻。这场虚假的婚姻戏剧既已策划完美,演出的任务就落在宝玉、宝钗两人身上。
  她们这样做,都是迫不得已,都是为了贾家的利益,为了救护宝琴。除此之外,她们又有各自的具体想法。
  薛姨妈可能另有希冀,想借婚事“冲喜”,孤注一掷,或许能够治好宝钗的病。笔者所以这样猜测,是想到了傻大姐拣到“绣春囊”的事。那只“绣春囊”是王夫人查检大观园的导火索,使许多无辜女儿被害,但是到底也没有查出果系何人所遗。徐仅叟怀疑是薛宝钗之物,笔者认为虽不能确凿证实,却是很有些道理。不过前人的怀疑是导向宝钗之虚伪,表里不一;笔者倾向认可此说,却是联系到了宝钗之病根——那只“绣春囊”或许就是薛姨妈当作“药方”给宝钗佩带的。能想到这样的“药方”,真是到了“病笃乱投医”的地步了,既然“乱投医”,“冲喜”的想法就不能保其无。
  王夫人不可能不考虑宝玉的处境,她与薛姨妈设计这场婚姻,为贾家,为宝琴,姑且不说,只说为宝玉,将来宝钗、宝琴一妻一妾,一虚一实,并不会误了宝玉的婚姻子嗣,而且还可以为宝钗掩护,王夫人的考虑是十分周全的。
  宝钗本人则可以借此“婚姻”最终卸去思想包袱,她再不用借口备选才人而躲婚了,一个既已体面嫁人的女子,是不会被人怀疑为“石女”的了。但是还有漏洞:一个正常女子的行止,会处处留下迹象的,这些,宝钗都没有,宝琴又不能马上到位,该怎么办?于是随宝钗出嫁的,便有一个大丫头麝月。麝月是正常女儿,可以鱼目混珠以掩护宝钗。真是天衣无缝。无怪乎脂砚斋有意逗漏出袭人临去时说的那句撕心摧肺的话:好歹(仔细看这“好歹”)留下麝月!
  都妥帖了,就剩宝玉了。宝玉此举虽是迫不得已,但是一可以使宝琴脱险,贾家减罪,二可以掩护宝钗,并维护薛家的体面,宝玉都是乐意做的。
  一个是情愿为天下女儿牺牲的宝玉,一个是身为“女儿”而无情无欲的宝钗,他们的结合奠定了“情榜”上宝玉“情不情”的地位:“情不情”就是将自己之“情”施加于“不情”。脂砚斋透露的“情榜”,只有宝玉为“情不情”,黛玉为“情情”,没有宝钗的信息。以此推论,宝钗应该是“不情情”:她虽是“无情”之身,却是大有深“情”,只不过不是男女风情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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