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1956年,尚丁被解除“军统特务”嫌疑

作者:沈国凡




  审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这是审讯者与被审讯者都无法回避的事情。
  以后几天审讯接着继续进行。
  我开始时并不谈到尚丁,而是问道:“你认识曾卓这个人吗?”
  陈兰荪没有想到我忽然提出这个人来,先是一愣,没有立刻回答。
  我不能让他有过多的回旋时间,接着追问:“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
  陈兰荪不知道我手中掌握的具体情况有多少,也不知道我问这个问题的意图是什么,想了一会儿,就如实地说:“认识。”
  我赶紧追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往来的关系如何?”
  陈兰荪说:“我与曾卓是同乡,也是小时候的同学,也都喜欢写一点东西,相互来往就是这种关系。但曾卓从不主动与我接触,都是我主动去找他,有时他也不理我,见面说上几句话就走了。”
  问:“曾卓为什么不睬你?”
  答:“他可能认为我是在为军统局服务,相互的政治观点不一样。”
  通过前两次的审问,我已掌握了大量材料,但还是未接触到最具实质性的问题,那就是尚丁是不是军统局特务。
  两次较量,陈兰荪感到了我的厉害,因为所审的问题,连他这个狡猾的特务,都无法想到究竟想了解的是什么内容,无法为此编造谎言来骗我,只好如实的交待。
  他的眼光里,没有了刚开始时那种瞧不起我的神情了。当他的目光与我的目光相对时,明显地感觉到了一种畏惧。
  我认为现在是接触到最实质性问题的时候了。
  这是第三次提审,他刚一坐下,我就问:“尚丁这个人你接触过吗?”
  陈兰荪先是一惊,接着便说:“有过接触。尚丁是名人黄炎培的秘书。我以采访的方式去找过他,可是他很清高,不与我交谈问题,什么事情也未了解到。”
  问:“你找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答:“发展他加入军统特务组织。”
  问:“最后发展了吗?”
  答:“他太清高,又不与我多谈事情,要想发展他参加但是却根本无法开口。”
  我见他如此说法,仍有些不放心,就再追问:“最后这件事情怎么样了?”
  答:“一直未谈成。”
  问:“你是不是说,最后尚丁没有加入军统局。”
  答:“是的。”
  问:“你说的都是真话吗?”
  答:“是的。”
  问:“你敢为你说的话负责吗?”
  陈兰荪这时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才说:“可以负责。”
  这时我接着就追问:“你为什么要将尚丁和曾卓造入军统局提供情报的运用员名单上?”
  陈兰荪将头低了下去,小声地说:“那都是我假造的,主要是为了骗得那8000块钱的经费。”
  问:“这些钱都被谁领了?”
  陈兰荪答:“都被我领了,花光了。”
  至此,有关尚丁、曾卓“军统特务”之事已真相大白。
  可是,在对陈兰荪进行第五次审讯时,情况却发生了突然的变化。
  我问:“你在那张表里说尚丁和曾卓各给你提供了五件情报,他们究竟有没有给你提供情报?”
  陈兰荪到底是一个狡猾的军统特务,在前几天的审讯中,开始不了解审讯的目的,没有敢耍花样,都如实给以了回答。几个回合下来,他已大概明白了,这次审讯的目的,是要了解尚丁和曾卓是否加入过军统特务的问题,于是又开始过去的伎俩,任意的编造事实,对别人加以迫害。
  这次陈兰荪竟一口咬定,曾经发展尚丁和曾卓加入军统特务组织为运用员。
  于是,陈兰荪就给我讲,尚丁和曾卓是如何的给他提供情报,哪些情报是他们提供的,说得左一个右一个,远远地超过了他在登记表上的数字。
  我听了一下那些所谓的情报,都是一些小事,也没有多大价值。
  从事公安工作的直觉告诉我,必须立刻对此引起警惕,因为这次陈兰荪提供的情况与以前的有出入,这是一个很狡猾的特务。
  与陈兰荪所说的“情报”相比较,我认为表格里所写的那个“五”字是一个虚假的数字,事实是不存在的。
  我严肃地警告陈兰荪:“你不要胡编乱造了,事实上你所说的情报是没有的,那个件数是你随意加上去骗钱的。”
  陈兰荪一听,低头不语。
  我向他指出:“政府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的态度极不老实。解放前,你用这种办法骗军统局的钱,现在你又想来骗人民政府,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允许的,最后你自己要对你所说的话付出代价的!”
  本以为再进行一次审讯,就可以将所有的问题全部搞清楚,谁知新出现的情况让我措手不及,审讯无法进行,只得暂时停止。
  因为我一个人单独执行这项任务,找不到人商量。我便将此前审讯的记录调来查看,结合所查到的军统局档案进行了分析,认为前几次的审讯是合乎事实的,这次陈兰荪翻供,那完全是他经过几次审讯后逐渐了解我的目的,所以用虚假的情况来制造混乱,好让我们得出错误的结论,以达到他利用我们来继续迫害革命者的目的。
  分析清楚以后,在进行第六轮的审讯时,我一开始就揭穿了他的罪恶阴谋。
  我问道:“你说你发展了尚丁和曾卓,那么你说说是怎样发展的?”
  陈兰荪一时答不上来。
  我接着又问:“你发展的手续在什么地方?上报的材料在什么地方?谁批的?哪个机关最后签字认可的?”
  这样一连串的提问,使陈兰荪无法回答,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找他们谈话后就上报了名单。”
  我当场揭穿他的谎言:“你不要再胡说了,你这样自己不觉得是前后矛盾的吗?事实已经说明,你上报是为了领取军统局给你的特务经费,你才随意加上了这两个名字,作为‘运用员’考绩,写上了表格。”
  陈兰荪不以为然地说:“可是我真发展了他们两个人加入军统的。”
  我见他仍然要说谎,就严厉地再次指出:“那么我问你,按照你们军统的规矩,加入不但要报表格,同时还得有上级的批准,只有有了上级正式的批准,这个人才能算是你们军统里的人,你在发展这两个人时,有没有正式的上级审批书?”
  这么一问,陈兰荪有些傻眼了,他满以为就凭那一张表格,我就会相信他编造的谎言,没有想到我对于他们军统内部的情况了解得如此细致,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见他编造谎言的气焰已被压了下去,就追问:“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说谎?”
  陈兰荪抬起头来看了一下我,四目相对,他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我严肃地说:“你说不出证据,那就是你在对抗人民政府的审讯,是在说谎,是在有意地编造事实迫害他人!告诉你吧,你们军统局的档案里,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尚丁、曾卓这两个人的名字,也没有他们两个人的报表等手续。那个表格都是你一个人自说自干的,连你的特务上司都被你骗了,白白的批了8000元给你。”
  狡猾的陈兰荪再无话可说,低头默认了他说谎的事实。
  这次审讯下来,我感觉很累。
  像陈兰荪这样的军统特务,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们过去不但可以通过各种办法获取情报,破坏中共地下组织,同时还能通过与人的接触,了解对方的心理活动,然后采取一定的对策。由我一个人来对这样的人进行审讯,旁边只有一名记录员陪我,他只顾记,很少发言,我开始也感到有压力,要是审讯不出真实的情况,就会得出错误的结论,造成冤案,因此我对此也就特别细心。
  第七场也就是最后的一场审讯,审问的是有关重庆校场口事件真相。这是在1946年由国民党中统特务一手策划的一场反革命事件。1955年初重庆市公安局报公安部并由公安部再转上海市公安局的材料中说,军统特务陈兰荪供认,他在校场口开会之前,就接到了这方面的情报,给他提供这个情报的人是黄炎培的秘书尚丁。
  陈兰荪的这个口供是否真实呢?
  陈兰荪被带上来后,没有上一次的气焰了,他坐在我的对面,一双目光不敢看我。
  我知道通过上一次的交锋,我已识破了他的诡计,他知道再说谎骗人不行了,心中已开始胆怯。
  我上来就单刀直入地问:“校场口开会特务捣乱会场你参加了吗?”
  

[1]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