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当代中国高教体制下的教授

作者:佚名




  对话者 熊丙奇
  目前的大学,有一个办学思路,叫做“官产学研”,意思是在政府的主导下,产学研一体化。在这种思路下,官、产、学、研成为利益共同体;在这种思路下,一名教授,很容易地跨越官场、产业、教育和学术,而且似乎每种角色,他都会拿捏得很准;也正是在这种思路下,教授头衔可以授予官场的领导,也能授予产业的老总,一点也没有过渡,还被认为是产学研结合的典范。
  而在真正的学术、真正的教育看来,这种跨越,这种多重角色,是对教育和学术的亵渎,结果是不伦不类。
  对话人:郑元芳(上海交通大学首位海外聘任院长,机器人自动化研究专家及教育管理专家)
  熊丙奇 在国内一些高校,有一种提法,要把大学建设成为“教学、科研、产业”三个中心,或者说,社会希望大学努力做到“产学研”一体化,你认同这种提法吗?
  郑元芳 我不赞同把大学办为三个中心,大学不应该成为产业中心,而应该是教学中心、研究中心。大学是学习知识和创造知识的地方,办产业与知识的创造和学习活动是完全不同目的的活动。产业是以追求利润为目的的,追求利润的紧迫感和压力,对知识的创造有很大的反作用,这是知识创造的大敌。知识的创造需要我们集中精力,付出艰辛和汗水,用很长的时间才可能出成果。
  熊丙奇 但是把大学的成果转化为生产力,是率先在国外高校进行的。美国的斯坦福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在这方面都有很好的表现。这也是国内高校在大力倡导科技成果产业化时援引的例子。
  郑元芳 我不但不反对知识产业化,而且鼓励教授去积极地推动,但我不赞成国内高校知识产业化的有些途径。知识产业化可以加大学校对社会的贡献,但是产业化的过程应该在校外进行,由产业化方面的专家来完成。
  熊丙奇 在美国大学,如果一个教授创造了一个成果,他想将它产业化,通常他怎么办?
  郑元芳 他首先要找学校知识产业化管理部门,告诉学校想把这一成果产业化。之所以如此,有两方面原因,一是这些成果也是属于学校的,二是学校要知道他这一成果是交给哪一家公司产业化的。在知识产业化前,学校和投资方、教授要签署文件,要将每一方的利益、责任全部表述清楚,教授和学校之间要尽量规避利益冲突。
  熊丙奇 可能的利益冲突具体包括哪些方面?
  郑元芳 利益冲突很多。一是有的教授希望自己办公司,这类教授很少,那么学校允许他去办,但要办停薪留职的手续,一般时间为一年,最长不能超过两年。两年之后他必须作出抉择,要么去公司当老板,要么回学校做教授,不可能两者兼得。二是教授在接公司项目的时候,必须说明这个合作的公司自己有没有股份,如果有,那么这个项目应该由另外一名教授负责。这样做是避免教授利用学校的资源过度地为这家自己拥有股份的公司服务。三是有的教授可能叫自己的研究生做一些与知识产业化相关的项目,那必须确定这些工作取得的成果能作为硕士生、博士生的论文发表,因为学生受教育的目标是获得硕士和博士学位。工作如果起不到知识创新的作用,就不符合研究生教育的目标,这是基本标准,不能动摇。当然如果学生利用业余时间,为了生活给这家公司工作,那就另当别论了。但这时候已经不是师生关系,而是雇佣关系。
  熊丙奇国内高校中,有不少学生反映,跟导师做的项目,根本无法提高自己的水平,实质上就是在为导师打工。
  郑元芳这是我们一定要改变的地方。学生跟导师一起科研是研究生教育必经的过程.但必须注意,是一起“科研”,是要有质量要求的。
  熊丙奇据了解,国内有些教授,有了成果,如果有产业化的可能,大多会选择自己办公司,自己当老板,他们认为这样可以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刚才你也说到,国外大学有部分教授也自己办公司。你认为教授办公司,是好的选择吗?
  郑元芳需要说明的是,国外教授自己办公司的很少,他们通常采取的做法是进行技术转让,让自己的成果占公司一定股份。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一种办法。那些想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教授,最终可能一无所获。对公司的运作参与得过多,自身的利益反而可能得不到保证,一方面,你不是经营企业的高手,另一方面,不能很好地避免利益冲突,即便你事先签了合同,但操作的复杂性往往使得利益难以兑现。倒是转让技术,可以规避所有风险——如果你占公司25%的股份,公司成功了,你就可以分到25%;公司失败了,你也没有关系,因为所有资金的运作你根本没有参与过,在转让完成果后,你又开始做新的课题,新的研究,如果公司需要帮助,你可以去做顾问,刚开始一段时间,你参与多一点,但很快就会从中摆脱出来。国外大部分教授都是这样的,他们的兴趣也更多地集中在研究新的成果,进行新的知识创造上。
  熊丙奇 就目前国内情况而言,政府部门把大学作为发展国民经济的重要力量,甚至明文要求学校要为产业发展做出贡献,这也就导致了一些教授直接在产业领域打拼。
  郑元芳政府部门这样决策是过去一段历史时期的产物,而现在我认为,政府必须改变这一条,学校就是教学和科研的中心,不能把学校作为产学研中心,这一点政府必须明确。知识要产业化,但这个过程必须合理与合法,一定要由校外的专家来执行。
  熊丙奇对学校而言,就是作为教学、科研中心,如今也存在很多问题。教学和科研的双中心,很难做到兼顾,在一些研究型大学,对教学明显重视不够。
  郑元芳确实如此。教授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很难把这两方面都做好。但我们有一个总的原则不能改变,教学是很重要的事,育人是很神圣的职责。我的经验是,一个研究做得很好的教授,往往也是一个很好的教师。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是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的人,并以把自己所做的事做好为荣。这些教授,非常讲信誉,答应做的事一定做好,而没能力做好的事情他就不答应做。我很欣赏这样的教授,而不喜欢那些答应做却做得马马虎虎的人。
  作者补记我国教授队伍的道德素质,已经严重下滑。现在有些教授甚至突破了做人的底线:“招生腐败”;利用手中的招生权力,获取利益,招收大官、大款来做自己的弟子;“侵犯学生”,把学生当作私有财产,为自己打工,理所应当地占有学生的知识产权,把学生所写的文章作为自己的文章来发表;“习惯抄袭”,剽窃其他专家的文章,并习以为常;“学术霸权”,利用自己的评审者地位,打击、压制其他教授或者年轻学者;道德沦丧,个别教授“五毒”俱全。
  熊丙奇这是从他们的人品上说的。有什么制度保证他们都认真呢?
  郑元芳对于教学,我们对每个教授的要求都是一样的,必须给学生上课,不以教授的名望而改变,而且,低年级的课、高年级的课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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