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期
神医子弟恩仇录
作者:朱晓翔
方成安慰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事,也许偷走安儿的人就有把握治好他。”他立即换了个话题,“你的叙述中一直说自己在几个师兄弟中水平最低,是不是有点过谦了?”
薄幕云斩钉截铁道:“这是当然,不仅水平最低,而且用医的境界上与他们都相差很远。”
方成接着问:“顾真人在世时,对你们几个有何评价?”
略一思索,薄幕云坦率地说:“师傅对我们几个都不满意,大师兄长于实践,灵巧有余,创新不足,拘泥于现有学识,不敢探索自己未知的领域;二师兄理论功底深,临床经验不足,有时难免书呆子气;三师姐性格浮躁,本来就不是学中医的苗子;至于我,呵呵,不再说了。所以师傅一直担忧衣钵的继承问题,安儿的出生是他的希望,可惜……”
边说边走,转眼已近正午,方成挑了个荫凉的大树说休息一会儿。
方成咬了一口面包,向薄幕云道:“中医对哮喘病有无好的治疗手段?”
薄幕云沉吟了会儿:“没有,中医历来有个说法,外不治癣,内不治喘。这是中西医共同的难题。”
梅婕道:“据说中医对一些癌症都有办法,怎么会攻克不下哮喘呢?”
“哮喘是一种呼吸系统变态反应性疾病,从西医角度讲,是由急、慢性支气管炎、呼吸道过敏症、肺炎、肺纤维化等引起支气管慢性炎症、支气管痉挛而出现的症状;中医认为肺道不能主气,肾虚不能纳气,脾虚而生痰气,气逆于上,而发于喘急,故哮喘病为肾、肺、脾三虚之症。”
“根据‘春夏养阳’的理论,中医对哮喘病一般采取‘冬病夏治’。哮喘病多发生于秋冬,患者在夏季发病少而放松治疗,其实不然。秋伤于湿,冬生咳嗽,夏季毛孔开泻,易伤津耗气,造成阴阳两虚,入冬后就容易受风寒袭击,所以在夏季宜利用气血经络通畅,皮肤腠理完全开泄,用药物直通过经络到达患处,清补扶正,滋阴补气,以恢复体内阴阳平衡,减少哮喘发作,逐步达到治愈目的。”
“冬病夏治……”方成如坠雾中。
牵机之毒重现
不知不觉已是日近黄昏,一阵风从密林深处吹来,直凉到人的心里。
薄幕云看看天色道:“差不多了,我们就地休息吧。”
方成点头:“好,我去砍些柴来。”
薄幕云选中了一处地势相对较高、地面平坦的沙土地,然后就开始搭篝火架,方成在旁边熟练地劈柴生火,插不上手的梅婕有些不好意思,便拿出食品袋准备食物。
吃完晚饭,薄幕云坐在篝火边若有所思道:“你们找大师兄的来意恐怕不单纯,应该不仅仅是调查背景和行医的真实性吧?你们放心说吧,我是共产党员,党委书记,政治方面属于组织上信得过的人。”
方成笑笑道:“安全部门行动都有一定的机密性,不过这件事调查的目的倒很简单,上级要求我们证实神医刘医疗水平的真实性,弄清他的社会背景。为保护和抢救民族遗产和中医文化,我们准备将他送到北京。”
“这就对了,如果只是怀疑有人利用行医诈骗,不会惊动安全厅。唉,早就应该如此了,这些年来,国家对中医的投入和重视程度甚至比不上西医的一个学科,多少知名老中医都被日本、韩国挖走,很多独门医术在国内都失传了,我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啊。”
薄幕云叹息一声道:“只是大师兄发下了不出大明山半步的重誓,如果真是这样,估计你们很难完成任务。我们这些走过江湖的人,对誓言看得比生命还重,他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方成笑道:“誓言是死的,人是活的,可以用直升飞机来接神医刘,飞机就叫‘大明山’,然后降落地点也叫‘大明山’,这样以来,神医刘不就没有违背不出大明山一步的诺言吗?”
薄幕云一怔,随即大笑起来:“还是你的心思活泛,我们都老了。”
梅婕哼了一声:“雕虫小计上不得大台盘,真正的大智慧、真男人,就应该一诺千金,不玩半点虚的。”
方成哭笑不得:“喂,请出神医刘是我们的任务,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这是原则问题,我佩服坚持原则的人,这与任务无关。”梅婕的犟脾气又上来了。
见两人又开始争论,薄幕云头都大了,伸伸腰道:“我到附近散一会儿步,松松筋骨。”
见薄幕云走远,方成变魔术般亮出一根针,命令道:“把脚伸过来。”
梅婕不解:“干什么?你也会针灸?”
“神医刘的一手我不会,但我会挑血泡,这样明天你走山路才会感觉好点。”说着方成将针伸到火里烤了烤,算是消毒。
梅婕愣了一愣,扑闪着大眼睛望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少有的羞色,依言将腿伸过去……
不远处的树林里,薄幕云两手负在背后眯眼看着篝火边的男女,微微笑了。
第三天上午,三人终于抵达梅花潭。这里十几户人家都是依山伴水,看上去好不悠闲。
神医刘的三间瓦屋果然铁将军把门,邻居得知他们的来意,笑道:“你们运气不好,昨天他刚刚从鹰嘴崖回来,晚上还在家研药的,后来前山有人传话说有个两岁多的孩子病了,他今天起了个大早,天没全亮就赶过去了。神医刘就这个脾气,见不得孩子有病,听到谁家孩子生病,他立刻就赶去医治,而且不收诊费。好人呐。”
三人彼此望望,越说越像刘海骄了,薄幕云道:“你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
邻居困惑地搔搔头:“啊哟,这可问倒我了,叫了十几年的神医刘,谁还记得真名?他以前娶过一个媳妇,也是山里的,可不知为什么,好端端的自己跑了……”
方成问:“他去了前山哪个沟?”
“前山神石沟,不远,现在动身下午就能到。”
得知神医刘的去向,三个人精神一振,有说有笑地直奔神石沟。
过了正午,梅婕香汗淋漓,脸色苍白,走路跌跌撞撞完全没了劲;薄幕云也越走越慢,时不时停下来擦汗,连叹年岁不饶人。只有方成像是铁打的,始终状态良好,还将梅婕的背包和薄幕云的皮包都背在了身上。下午四点多,终于看到前面有几排小瓦房,梅婕勉强振作精神道:“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方成眼尖,远远看到神石沟的村民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个屋子前面,好像议论着什么事情,心头一紧道:“我看没这么乐观。”
向前走了两百多米,方成冲村民们喊道:“请问神医刘在不在?”
没人答应,村民们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梅婕亮出证件:“我们是安全局的,找神医刘有事。”
这句话很有效果,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你们来迟了,这里刚刚发生了一件与神医刘有关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在这儿了。”
“你是村长吗?”方成上前与他握手,并亮出工作证。
“是的,我姓陈。请进屋吧,因为上午发生的事,大伙儿都有点不安。你们来了正好帮忙调查一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成忙问出了什么事?
村长说:“今天一大早,神医刘就匆匆赶来,还带着在路上采集的草药。他来到老周家,稍稍问了几句,就去看孩子。刚见到孩子的模样,他就一怔,然后急急地搭脉、翻看眼皮。突然间,神医刘脸色变得煞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孩子,手指僵直在半空,嘴唇颤抖着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好像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一样。老周家的人吓坏了,忙问神医刘是什么病?好半天他都没有反应。不知过了多久,他一下子惊醒了,围着孩子走了一圈,嘴里说‘你来了’,反复说了几十遍,然后好像没有看到我们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薄幕云忙问:“孩子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