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1期

梦魇中的棋子

作者:丁军华




  如果不是看错人,那么他就是故意诬陷自己。对了,他是跟着自己一路一起过来的。而且在路上,他故意挑衅自己,引自己和他动手。
  林子觉得自己慢慢有了点头绪。
  可是自己的梦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那从烂柯山石梁上跳崖的青子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死人能复活吗?
  青子死了没有?
  这一点,林子一下就确定下来。青子出车祸撞死,尸体送进火葬场,自己亲眼看到她被推进火化炉烧掉,变成骨灰出来,人死决不可能复生。
  那是青子的鬼魂来显灵吗?
  林子想,那不可能,从来没有人看到过鬼,这是基本常识。
  那么这个自己看到的青子肯定是假的。自己当时离青子站的石梁有几十米远,并不能很清楚地看清青子的脸。只是那个女人站了一个与梦中青子一样的姿势,穿了一样的衣服,自己想当然地把她当成了青子。这人极有可能是别人扮演的,来引诱自己下山。
  但明明看到她跳下悬崖去,为什么在下面看不到她的人呢?这么高跳下,人怎么会摔不死呢?
  林子想到这一点又想不明白了。
  这天,“黑皮”和胖子在聊旅游,胖子给“黑皮”讲在泰国洗“泰国浴”的事,说那叫一个爽呀,不用自己涂肥皂,有个泰国姑娘在自己身上擦满肥皂液,然后用裸露的身体给你擦肥皂,那感觉让人欲仙欲死。“黑皮”说:“正囚你这人骚,所以觉得这种事最爽。要我说呀,到山顶上去‘蹦极’,那才叫爽呢,泰国有没有这个玩?”
  听到“黑皮”说到蹦极,林子好像脑子被人突然打开,透进了一丝阳光:对呀,蹦极,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那个扮青子的女人可以用蹦极的绳子绑着脚,然后从石梁上纵身而下。石梁上再埋伏一个人,等扮青子的人落稳时,再把绳子扔下山去,然后假青子就可以拿着绳子借着云雾的掩护离开了。自己那天只顾下山去找青子,没想到上石梁顶去看看。那石梁上的人自然可以乘自己下山时离开。
  只要到石梁上看到有绑过绳子的痕迹,一切就能得到证明。
  中午吃饭,菜是大白菜炖油豆腐。“黑皮”挑了几口,骂道:“天天吃这些菜,肚子里的油水都刮光了。正囚,你帐上不是还有很多钱吗?去叫他们买几只烧鸡来吃吃,反正你钱来的容易。”胖子进牢后,经常有人来看他,给他送钱送物的。钱看守所都帮他存着,可以在看守所里消费。市场经济了,现在的犯人可以炒小灶,只是钱要自己另外付。
  胖子不是个小气的人,说:“好吧好吧,你去问问看,这几天有没有烧鸡卖。有的话叫他弄只来,记我的帐上。”“黑皮”说:“一只怎么够吃,我一个人都要吃一只多,还有我师父,还有你,最起码要三只。”胖子笑了:“三只就三只,你去定吧。”
  第二天中午,三只烧鸡和午饭一起送到九号监室。胖子接过烧鸡,仔细看了一下,又闻了闻,说:“这鸡是养鸡场养出来的,吃激素吃大的,我不要。”“黑皮”说:“拿过来给我吃。”接过来后分成两半,一半扔给林子,一半自己吃。林子觉得自己吃不了那么多,就把这半只扔给了哑巴。
  下午两点多,林子觉得胃有点不舒服,想吐。他想可能长久没有油水,一下子吃了这么大一只鸡不消化了。
  没等他想完,“黑皮”已经在边上呕吐了。一会,哑巴也开始干呕。胖子在边上说:“我说养鸡场出来的鸡不能吃,你们还不信。现在吃苦头了吧?”
  当晚,三个人都发起了高烧。狱医来检查了一下,说是严重食物中毒,需要住院治疗。于是,林子、“黑皮”、哑巴三人分别住进了医院,其中“黑皮”病情最严重,送进重症病房,林子和哑巴则住在住院部。
  林子和哑巴被安排在医院住院部二楼最顶端的病房里,看守所派了两名民警看守他们。
  与一般病人不同的是,林子和哑巴两人住院都戴着手铐。林子戴在右手,另一头铐在床头铁架上,哑巴左手铐着,另一头也一样铐在床头。
  两个民警一个是老周,另一个是刚分配来的小民警,二十来岁,这几天可能忙着谈恋爱,一天到晚短信不断,情绪也时高时低的。
  林子想,自己的案件如果没有新的线索,凭现在公安掌握的证据,到哪里也难以申诉。如果说到烂柯山山腰,是因为看见亡妻跳下山才跟下去找的,那么法官肯定不是说自己在胡编,就会说自己脑子不清楚。
  只要找到青子是别人假扮的证据,那么,自己的证据链就会出现缺口,就能在法庭说明自己到山腰去的理由。
  林子决定从这里跑出去,到烂柯山上去看个究竟。他在等待机会。
  而机会很快就来了。
  
  开口说话的哑巴
  
  这一夜皓月当空。林子从病房的窗户里望出去,月光如水银般泻在医院花园的几棵粗大的丹桂上,而窗户下的那棵杨柳树的影子印落在水泥地上,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林子想,这样的夜晚最适宜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谈恋爱。
  果然,那个看守林子的小民警今晚显得很烦燥,发短信的频率比平时又增高了许多,可能是他的那位女朋友在邀他出去走走,他却因看守林子的任务脱不开身,拼命在解释。
  到了晚上十时,小民警终于经不住女友的强大攻势,对老周说:“老周,和你商量点事。我想出去一下,我都四天没有回家过了,你看行不行?”
  老周躺在林子床边的折叠床上,说:“我不是也四天没有回过家吗?要不叫所里来个人换你一下,我一个人怕看不住。”
  小民警说:“这么晚了,所里也没人了,找不到人换的。这样,我把他们两人用手铐铐在一起,再铐在床上,肯定跑不了。我两个小时内就回来,你看行不行?我的事有点急。”
  老周点点头,说:“那你要尽量早点回来,有事你我都不好交待。”小民警说:“你看着表,如果我两个小时内不回来你明天怎么讲我都行。”
  说完,小民警便将林子的左手和哑巴的右手铐在一起,用另一副手铐将林子右手铐在床架上。铐完,他自己觉得很满意,便很快离开了。
  晚上十一点多,医院里的人声渐渐地静下来,病人都睡了。
  半个小时后,林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对老周说:“所长,我要上厕所。”老周打开林子右手的铐子,让林子和哑巴手连着一起进去。
  林子拖着哑巴走进卫生间,关上门。老周说:“不许关门,把门开着。”林子说:“开着门我不能拉,我是犯人,但我也有人格的。”老周就说:“你掩着门吧,但不能在里面锁上。”林子点点头。
  门一掩上,林子将嘴凑到哑巴耳边,轻声说:“哑巴,你陪我出去一下行吗?”哑巴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林子在卫生间里伸出手,打开病房房门,用力朝墙上一甩,人又迅速回到卫生间躲在墙后。
  门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老周吃了一惊,第一个反应是想林子他们肯定逃出门外了。他连忙追出门口,朝走廊里一看,没人,回过头来想回病房,但病房的房门已经让林子从后面猛地关上了。
  老周在外面猛敲大门:“林子,快开门,我踹进来了。”
  待老周将门踹开,冲进病房,林子已搂着哑巴的腰,从二楼阳台跳了下去。
  老周从阳台上往下看,外面夜色茫茫,几只秋虫在呢喃,哪里还有林子的踪影。
  几个小时后,林子和哑巴已经站在烂柯山脚下了。
  到烂柯山石室时,天已经泛白。林子牵着哑巴从石室右侧的陡峭石阶攀爬到石梁顶上。
  令林子感到很失望的是,石梁上并没有任何系绑过绳子的痕迹。因为石梁上没有树,连草都没有一根。如果是打钎在石梁上,因为石梁的地质构成是朱砂岩,石质太脆,根本不可能承受人高速下坠的力量。
  林子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准备下去。但一回头,却有了个新的发现。
  原来这块天生石梁并不是完整而光滑的一块,在石梁的一侧,有一条很深的石缝,可以钻进几个人。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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